一晃眼,瞳孔消失了。
茆七感到口渴,拿起睡前搁在床头柜的水杯,喝着冰冷的水。
四月初完成最后一单,她就休息了一个月,许久没有进行高强度工作,此时肩颈腰椎都是酸僵的。
喝完水起来走走,没开灯,公寓的每一样摆置她都熟悉,不至于撞到什么。
“嘀咚——”
涟漪推开的声响。
茆七又顺着窗帘缝的光线望去。红瞳出现了,幽幽浮动。
是鹦鹉鱼吧。
身体的颜色渗进眼睛,可不就是红色。
JX并没有安分地等,每天都会发一条信息询问进度。
茆七不想回,但为了洗脱拿钱跑的嫌疑,便简单说明。
连续一周忙碌,茆七在做上臂和下臂的连接关节时,一刀下重了,关节轴的贴合度失差。
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她扔下刻刀,后躺到椅背上。思绪发散间,对视上鹦鹉鱼的眼睛,她更感到十分烦躁。
起身踢开椅子,她跑进厨房,在冰箱保鲜格拿出一个盒子,走到鱼缸前。拈起切得细细的肉丝,投进水里,鹦鹉鱼闻了肉腥味,游来抢食。
吃撑了,鹦鹉鱼游动缓慢,更需要氧量,汇聚在过滤器的出水口。
看不到眼睛了。
茆七坐进椅子,搓了团石粉黏土,再次制作关节。
再一周后,订单完成。由于肢体截面血肉溃烂,太过逼真,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茆七用膜纸缠绕后,再用布包裹才抱去寄货。
出门,茆七下意识看了对门一眼,门上镜子旁贴了符咒。
小区外的顺丰快递点不远,茆七走去寄到付。刚好中午,顺路到商场负层吃饭。
又是白汤猪血肠,茆七面向店门口吃。对过是一家砂锅米线,食物烫,袅袅的白烟被风扇吹散。
墙挂的电视机依旧听不到声音,茆七咬着猪血肠,忽然有种强烈的预感。她猛然抬头,直勾勾盯住头顶旋转的吊扇。
一秒,两秒……脖子支累了,茆七松了口气,低头喝汤。
吊扇在运转,很正常。
今天的猪血肠味道不对,有些腥,少了以前浓郁的葱姜味。茆七想,为什么只是今天的味道不对?
“啊——!!”
外面突然爆发尖叫。
紧接着一群人蜂拥而出,负层的食客不明所以,都跟着四散,跑!
场面一时乱了,包括猪血肠店。
老板也从厨房窜出来,目瞪口呆地看着对面店铺。手上还有灌猪肠弄的血,一滴一滴地砸在地板。
就像对面店内掉落下来的吊扇,被一根电线扯着,摇摇晃晃地甩。扇尾绞着一簇头发,湿漉漉的,有些重的头发。
随着扇尾甩出去的,也是一滴一滴的血,洒在墙壁,桌椅,地板。开花一般。
店内人早跑空了,一名女性坐在吊扇下,腰杆笔直。
这种场面,怎么还有人能安心吃饭?
吊扇还在转,茆七站起来看,看到那名女性脑顶空了一块,一滩血中蠕动着白花花的东西。
猪血肠店的老板“啊”一声叫,颤巍巍地抓手机打电话。
不知道你们会不会有这种感受?就是一直悬着的担忧,突然落实了,不管好坏,人会获得轻松。
比如此时的茆七。
她将剩下的猪血肠吃完,不合时宜地想,或许她可以尝试制作一颗头颅。毕竟真实地见过了。
商场背后有条小巷,巷口支了个梅花易数摊。
茆七站在不远,观察算命的道士做生意。
算运势合姻缘,推销出去几张符箓,算命老头的目光寻过来。
茆七走过去,直言:“我要买符箓。”
道士穿着靛蓝交领褂,挑眉看了茆七一眼,“出生年月是什么?”
“1989年十月初一。”
道士用手机软件推命盘,边说:“还是现代科学好,效率高,省得用紫微斗数排盘。”
玄学夸科学,也是有趣。
命盘出来了,道士说:“哟!有手足帮扶的八字,现在也算衣食无忧。你想求什么?”
茆七说:“我没有兄弟姐妹。我自己一个人。”
道士无谓地耸肩,不在意她的说词。
“我再看看你的命盘,是不是睡眠不好?我给你弄些辟乱压惊的符,贴床头,就能安眠了。”
他随意地在一沓符纸中抽出两张,塞到茆七手里,“姑娘,给个笔墨钱三十,就行了。”
茆七接了符,给了钱。她不信这个,纯粹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道士将钱收进铁盒子里,好心建议:“姑娘,再去看个中医,喝点中药,双管齐下效果才更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