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骤然冷下来,新裁的衣裳美则美矣,行动却不便,柳柔砚抱着一摞包裹走得艰辛,不由开始后悔没让家仆跟出来。
“柳小娘子!”刘郎朝柳柔砚招手,“怎么采买东西不叫我一起?”说着就要招呼仆从帮柳柔砚提东西。
还没等柳柔砚拒绝,他就凑过来问:“上次那个煞神,欺没欺负你?”
柳柔砚微顿,侧身避开:“只是说了几句话。”
“那就好。我跟你说,他父亲是反贼,生活□□极了,每晚要抢三四个美娇娥,他是这种人的儿子,不知道多恶心,小娘子要防着点。”
柳柔砚浅笑不语。
“你就是太温柔知礼了,要是换个小娘子,非得告状到长公主跟前去。”他忽然给仆从们打眼色,然后拽着柳柔砚往巷子暗处走,一边压低声音说,“下次他再缠着你,你就告诉我,我保护你。”
“……刘郎人真好。”柳柔砚眼里含着水光,配上她温婉柔美的脸,简直人畜无害又软弱可欺,那刘郎心神荡漾,全然没发现小女娘已经放下东西,挽起了衣袖。
就在刘郎还想再贴近点摸摸小手的时候,柳柔砚一把将他推进巷子抬脚就踹,手上也不嫌着,只握拳往他肚子上招呼,毫无防备之下,刘郎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真是不好意思,我不需要告状,我这个人,报仇等不了明日!”崭新绮丽的裙摆重新落回地面,柳柔砚在巷口那些仆从跑来前放下衣袖,又重新换上一副柔柔弱弱的担忧面孔,“刘郎没事吧,怎么那么不小心,平地也能摔着。”
“摔,我这是摔得出来的?”刘郎还在震惊中,声音都是劈的,“我差点被你打死在这!”
“刘郎说什么呢?”柳柔砚已经重新抱起自己的包裹,“我一介小女娘,在外是连衣袖也不敢挽的,怎么会打人呢,再说了,刘郎人这么好,我就是打谁,也不会打刘郎啊。”
逆光站着的小女娘衣衫华丽飘逸,抱着包裹的样子也秀丽婉约,明明是嘴角上扬看着人的,眼神却冷厉:“应该只有心怀不轨之人,才会在暗巷挨揍吧,刘郎?”
“你……”
怒火中烧的刘郎被抛在脑后,柳柔砚已经转头走出巷子。
无论在哪,这些郎君真是好收拾。
柳柔砚没走几步,忽然又站定,看着靠在一边的郎君,深深皱起眉。
除了这家伙。
两个人沉默对视着,柳柔砚主动绕开他。
“喂,你叫你父亲来退东巴纸?”
柳柔砚反应了一下:“也是你卖的?奸商!卖给我阿父怎么那么贵!”
“市价。”
“那卖给我的怎么低一半!”柳柔砚气恼,“分明就是见谁好坑就坑谁,奸商!”
程一凛不耐烦的啧了声:“不挣钱叫什么商人。”
“那退掉我阿父买的,我只买跟你谈好价格的那些。”柳柔砚越想越生气,“你分明还挣钱,光是给我的价格你都还挣钱!”
“不退。”程一凛拒绝,“卖出去的东西哪有退回的,我不做这种生意。”
“你!”
程一凛看了眼渐渐人多起来的集市,站直身准备走:“我不退,你父亲也同意了。”
“同意什么同意,必须退!”柳柔砚急走两步想拦住程一凛,却踩着了裙摆,扑通一声就跪倒在他脚边。
程一凛顿住,俯身看着小女娘的发髻:“求我也不会退。”
“谁要求你了!”柳柔砚猛地抬头瞪他,手脚并用的狼狈爬起来,差点一个踉跄再磕个头,“……奸商,反正我不认那个价,你不退我就去告状,让你母亲罚你!”
“……你不是说你是不需要告状的那种人吗?”
“你还偷听!”
程一凛理了理衣袖:“路过。”
“反正……你得退给我,哪怕明年再按这个价卖一份给我也行,但今年这份钱你得还我。”
不好相与的郎君沉默着,柳柔砚也忐忑。
“用了。”程一凛忽然说,“没钱退给你。”
“什么?那可是五十两,你一下就用完了?”柳柔砚想想又觉得正常,毕竟再落魄也是世子爷,但随即更生气了,“对你来说只是五十两,挥霍一下的事,但……”
和他有什么好说的,这种人——柳柔砚气得眼眶都是红的,抱着包裹越过他径直回家去。
不管地上凡人有何忧心,黑夜和白天还是如期轮转,就在柳柔砚头疼宴请费用的时候,宫里忽然来了圣旨,召柳府家眷入宫赴宴。
直到入宴,柳柔砚才跟父亲见上面,还没来得及询问,旁边的刘尚书就道:“陛下,犬子亲眼所见,确是事实,若诸位不信,不如当面问询。”
问什么,信什么?柳柔砚莫名其妙的见礼,又莫名其妙的被引至上位席面,灯火绰约,贵人们头上身上的珠宝泛着耀眼的光,旁的什么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