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无星,圆月朦胧。
寒风呼啸,零星的雪花悄然而至。
秦荣在前提着灯笼,先到了寝殿门口。
萧莫言止步不前,仰首观雪。
白雪渐渐密布,如鹅毛般铺天盖地纷纷扬扬。
秦荣小声命,门口守夜的管事宫女,“下去吧,老规矩,陛下今夜来之事,不准外传。”
宫女唯命是从回了声:“是。”便恭恭敬敬退下。
秦荣回身,见萧莫言墨色披风上落了白。
也不知为何,秦荣忽然感慨万千。
眼前丰神俊朗犹如谪仙的萧莫言,置身在白雪中恍若是误闯红尘的仙人。
周身染着惆怅,忧郁而孤冷。
那年大雪纷飞,城破之后。他在尸横遍野的雪地里,寻找萧莫言的尸身。
一朝重生,如今事事也算如愿。只盼萧莫言与阮翛然二人,冰释前嫌重续前缘。
秦荣微微叹息,走到雪地里,唤道:“陛下,天寒地冻,快些入殿吧!”
萧莫言望向紧闭的殿门,仿若那是阮翛然封闭的心门一般。不禁心生犹豫,进去又如何。每每如梁上君子般深夜探访,来去皆是偷偷摸摸。
秦荣看穿萧莫言的犹豫,笑道:“陛下,莫非是怕了,想打退堂鼓?”
“怕?朕,为何要怕。”萧莫言被一激将,抬足气势汹汹往前走。
到了门前,轻手轻脚一点一点推开殿门。蹑手蹑脚,生怕弄出一丁点声响。
秦荣忍不住偷笑,去向西殿的耳房侯着。
萧莫言心惊肉跳地关好房门,慢慢行向床榻前。
殿内昏黄不清,只有一盏宫灯摇曳欲灭。
萧莫言撩开藤紫色幔帐,小心翼翼躺到了一旁。
阮翛然气息匀称,身上盖着绯色锦被。
娥眉微蹙,似有化不开的愁绪。
红润潋滟的樱唇,勾人心弦。
萧莫言静静地痴望着阮翛然,不敢有任何触碰,只怕扰醒她。
烛火东摇西晃,淌落下最后一滴烛泪,不甘熄灭。
殿内,登时黑暗不清。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变得灰暗,隐隐又能看清阮翛然娇美的容颜。
萧莫言心满意足,咧嘴憨笑。
阮翛然迷迷糊糊睁眼,不经意间四目相对。
萧莫言心慌意乱,不知该识趣离开,还是死皮赖脸留下。
终是不舍离开,只得装傻充愣,慌忙闭上双眼装睡。
阮翛然睡意昏沉,垂下眼帘,轻轻挪动身子靠近了萧莫言的肩头。
暗香萦鼻,温热的气息洒在萧莫言的脖间。
萧莫言不敢置信,愕然睁眼。他不知阮翛然是梦是醒,僵硬着背脊一动也不敢动。
半晌,阮翛然纹丝不动与他贴身而躺,幽香安然。
萧莫言确定阮翛然仍在睡梦中,大胆伸手抱住绵软的柔骨。
猛地,闻见阮翛然嗓音迷离,带着几分委屈道:“为什么,又入了我的梦?”
萧莫言虽不敢出声,但心花怒放。阮翛然会梦见他,梦里竟愿意与他亲近。这证明,阮翛然还是在乎他的。
萧莫言忍俊不禁,克制不住低首寻到温唇,极其温柔的偷香窃玉。
喷涌而出的躁动,渐渐不甘于浅尝而止。
萧莫言强打着理智,恋恋不舍离开朱唇。
紧紧抱住娇软,心里暗骂自己:“萧莫言,忍住,来日方长。她若是醒了发觉,定然更厌恶于你。”
冰封雪盖,殿内的碳火早已熄灭。
阮翛然浑浑噩噩伸手抱住,身旁如火炉般的萧莫言。
如此对萧莫言来说,简直是百爪挠心。明明唾手可得,又不得安分守己。
忽然,阮翛然又似呓语般,低柔道:“冷吗?”
萧莫言不知该不该应声,迟疑不决。定眼看去,阮翛然并未睁眼应是梦魇中。
那张清丽的玉容上布满哀伤,眼角慢慢流出泪痕。
又听阮翛然低泣道:“冰天雪地,他一定很冷。萧莫言,帮帮我,带走林千帆的尸身……”
萧莫言既心疼阮翛然,又不知所措,究竟如何她才能将林千帆放下。
他默默抬手拭去阮翛然的泪痕,柔声细语哄道:“别怕,我一定帮你。”
阮翛然止住了哭泣,面上依旧痛苦。
她置身在梦境中,大雪纷纷,银装素裹。
城楼之下,没有尸山血海。
只有林千帆一身红甲戎装,孤零零一人躺在漫天大雪中。
她想要走近,可始终触碰不到。
林千帆躺在那里,依旧离她不远不近。
她回首,萧莫言一身玄色龙袍,在她身后屹立。
玄色龙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