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翛然缩了手,躲开了。或许哀莫大于心死,放手得以解脱。
萧莫言执拗捉住她的手,死死抓住不放手。强硬道:“套出真话即可,剩下的本宫自会处理。”
阮翛然缄默不语,无力争辩分毫。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晃晃悠悠停稳。
“殿下,到了。”包明悟的声音传进来。
萧莫言将身旁的纸伞递与阮翛然,语气凌厉道:“去吧,本宫,等着你的好消息。”
阮翛然接过纸伞,将匕首藏进袖中,强颜欢笑道:“愿殿下,诸事顺遂。”
她脚步坚定下了马车,撑起姜黄色的纸伞款款而行。
门口的仆人,已被东宫亲卫扣住。
“林千帆,在何处?”包明悟恶声恶气询问。
仆人瑟瑟发抖,如实回道: “在在,后院东厢房。”
阮翛然瞅了一眼包明悟,没曾停留,迈入大门,凭着记忆去往后院。
东厢房,昔年她曾住过的地方。
这府上一如既往的冷清,一路上连个家仆都未碰上。
阮翛然在房檐下止步。
落雨打在纸伞上滴滴答答,纷纷扰扰。
房门未关,一眼望去只有昏暗不清。
阮翛然鼓足勇气,踏上台阶将纸伞搁置到一旁。
衣袖中的匕首,仿若千金之重,坠得有些抬不起胳膊。她用另一手托举,抬足踏入房内。
她扫视一圈,房中陈设与记忆中一般无二。
目光落在床榻上,林千帆一副颓废不振的模样躺在床上。他的长腿垂落在地,只有上身随意躺着。
手背搭在眼目上,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阮翛然轻手轻脚上前,立在床前唤了一声:“林千帆。”
浑浑噩噩的林千帆,乍闻以为是自己的幻听,惆怅苦笑:“看来是我疯了。”
阮翛然知晓对方醒着,又低柔唤了一声: “林千帆。”
林千帆本就肝肠寸断,再次闻见思慕至极的声音。不甘的执念蜂拥而至,悲伤无力反问道:“为什么,不能是我?”
阮翛然潸然泪下,只此一句她确定林千帆绝无争储之心。他的痴念,一直是得到她。
“为什么,就连我也不知道,究竟为什么了。”阮翛然扪心自问,喃喃自语。
林千帆将眼目上的手拿开,循声望去。
阮翛然一袭秋香色的衣裙,明艳动人。真真切切伫立在那里,对他莞尔一笑。
林千帆手忙脚乱起身,语无伦次道:“你,你,为何,为什么,来此?”
阮翛然摸着衣袖中的匕首,语气轻松笑道:“林千帆,我想家了,你说,我还能回去吗?”
林千帆听得糊里糊涂,他更在意阮翛然为何能出宫,又出现在他府上。
“你,为何能出宫?”
“他,送我来的。”
不用指名道姓,林千帆知晓这个他定是太子萧莫言。
林千帆匆匆奔到房外察看,雨幕依旧磅礴,四下空无一人。
他折返回房,不安问道:“究竟出了何事?”
阮翛然逞强挤出笑靥,从衣袖中掏出匕首,若无其事道:“他,怀疑你要争夺储君之位。”
林千帆轻而易举,恼羞成怒道:“我没有,我从来不屑什么太子之位。”
“把刀给我。”
林千帆察觉阮翛然的眼神中,似有诀别的的悲凄。想起方才那句莫名其妙的话,不由胆战心惊,生怕阮翛然自寻短见。
阮翛然退后一步,摇首道:“不,他就在府外,我知道,他绝不会放过你。这一切,全部因我而起。林千帆,你做得够多了,我不能让你,再因我而死。”
林千帆抢上前,想要夺走匕首。
阮翛然直接将匕首横在脖前,哭道:“别过来,你快走……”
“走,往哪走。天涯海角,他又怎会放过我。我本就是死人一个,偷生五年,已是莫大的幸事了。听我的,把刀给我。”林千帆情真意切劝说着,小心翼翼往前探手接近匕首。
阮翛然泪流满面,将压在心中的话,一吐为快,吼道: “我知道,他不会放过你。你让我独自偷生,又有何意?时至今日,我才如梦初醒,他不是那个,让我心心念念的萧莫言了。他是储君,一个无情的上位者罢了。什么儿女情长,于他来说皆是累赘。即是累赘,随时可抛之弃之。”
林千帆震惊不已,这些话让他蓦然有种错觉。阮翛然似乎对他,并非没有一丝情意。
霎时,他心中五味杂陈。既有苦尽甘来的欣慰,又有无路可退的绝望。
“翛翛,请你如实回答我,若有来世,能不能选我?”
林千帆后退两步,伸手取下摆放在兰锜上的宝剑。
咣的一声,长剑出鞘。寒光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