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午后,骄阳如火。
这些日子,萧莫言未再召见过阮翛然。
隔三差五,秦荣还是会来送膳。一来二去,彼此间的关系似乎回到上一世那般。
秦荣有何事,对阮翛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阮翛然也从秦荣口中得知,萧莫言召幸过赵良媛两回。
地上暖风横行,天上流云飞散。
阮翛然倚窗而立,游神观景。
院中几株月月红,花势正喜。朱红艳丽,夺目妖娆。不闻风月,花开肆意。
这些日子,她暗下决心。若这一世,萧莫言对她无情,她又何必自寻烦恼。早日助萧莫言成事,离开皇宫这个牢笼。
“侧妃。”碧云从院外进来,眉开眼笑唤了一声。
阮翛然懒洋洋打趣道:“何事,这么高兴?”
碧云抹了把额上的汗水,面颊通红咧嘴回道:“主上来信了,说已平安到达白家堡了。”
阮翛然内心微微激荡,面上云淡风轻应道:“这是好事。”
碧云叽叽喳喳又道:“说起好事,还有一桩。方才碰上秦公公,他说,殿下,今夜召您侍寝。”
阮翛然随意嗯了一声,心中没有欢喜。最初期盼重逢的悸动,早已化为尘土烟消云散。
他是萧莫言,又不是昔日的他。
而今的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子,谨慎多疑甚至步步为营。
“侧妃,要沐浴准备吗?”碧云怯声询问。
碧云总觉得阮侧妃心事重重,虽有疑惑但主上有命不该问的莫问。
阮翛然提起精神,笑应:“好,去备水吧!”
月上枝头,银盘皎洁。
宫灯熠熠,朱窗映影。
阮翛然一袭月白留仙裙,踏入萧莫言的寝殿。
殿内,萧莫言正与一名东宫亲卫举杯对饮。
那名东宫亲卫背对阮翛然,一时看不清容貌。
萧莫言见阮翛然屈膝施礼,眉眼带笑。他是一身月白色的云纹锦袍,与她倒是不约而同。
“过来,为本宫斟酒。”萧莫言趾高气扬命道。
阮翛然面色平静,依照命令乖乖过去斟酒。
她拎起酒壶,去为那名东宫亲卫斟酒。这才看清了对方的容貌,竟是梁隐山。
上一世,她也不过见过梁隐山两回。与之甚不熟悉,更不知城破之后对方的遭遇。
梁隐山不经意瞄了一眼阮翛然,对萧莫言曲意承迎道:“殿下,美人在侧,属下还是先告退吧!”
萧莫言抿了一口酒水,轻佻笑道:“无妨,阮侧妃是自己人。”
梁隐山半信半疑应了一声,神情一瞬谨慎道:“殿下,他来寻属下了,问属下何时能有机会动手?”
萧莫言将酒水饮尽,冷笑道:“他终于沉不住气了,七夕佳节将至,告诉他,本宫在那日,会与阮侧妃出宫夜游。”
梁隐山起身,正正经经拱手拜道:“属下,明白了。”
萧莫言一使眼色,梁隐山便告退离开了。
阮翛然放下酒壶,她听得出二人在谋划事情。或许与上一世那般,故意让对手有机可趁刺杀于他。
萧莫言提起酒壶,满了一杯酒水递与阮翛然,口吻轻狂道:“来,陪本宫小酌几杯。”
阮翛然接过酒樽,敷衍了事浅尝了一口。
萧莫言瞧出她眼中含着忧愁,自以为是鄙夷道:“怎地?好奇本宫有何计划?是想打探清楚,向陛下禀报不成?”
阮翛然不顾辛辣呛喉,将酒尽数饮下。或是酒壮怂人胆,赌气回道:“无论我说什么,殿下都不会全信。殿下利用我,又想作何?”
这一世,与上一世不同。
为何选她,七夕夜游。
明明知道,届时定是危机四伏。搞不好,会命丧刺客之手。
萧莫言眸光一寒,伸手扣住她的手腕,盛气凌人道:“还说不是打探?你想知道什么?或是陛下想知道什么?”
他使了十足的力气,阮翛然觉得手腕几欲断掉。她挣扎着,与之拼力抗衡。
学了几年武,比普通女子自然强很多。
萧莫言有些诧异,这个阮翛然看似柔弱,没想到力气不小。
眼看,阮翛然要将他的手指掰开。他忽而一松手,阮翛然措不及防被惯性摔倒。
萧莫言居高临下,看着狼狈爬起的阮翛然。心口腾起不明怒火,喝道:“你在反抗本宫?”
阮翛然理了理衣衫,对上那双寒厉的眼眸,漠然道:“殿下,愿怎么想,便怎么想吧。”
她心中委屈,在他眼里自己分明是自轻自贱的女子。扭身,头也不回要走。
萧莫言震惊不已,这个阮翛然屡次我行我素。怒不可歇,边追边吼:“给本宫回来,谁让你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