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当空,清晖孤冷。
红烛淌泪,双囍高挂。入目所及,朱红晕目。
贺芷瑶端坐在喜床上,一旁放着孔雀羽扇。望着寓意“早生贵子”的干果,捏起一颗莲子放进口中。
苦涩难咽,贺芷瑶俯身吐了出来。不禁幽怨一笑,连这莲子之口都不能承受,何以承受漫漫余生的心苦。
门外传来由远及近的声音:“公子,您当心着些。”
贺芷瑶慌忙持起羽扇挡住容颜,正襟危坐等待林千帆的到来。
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只听林千帆醉声醉气嚷嚷道:“都退下,不准靠近公子我的院子。”
门外的侍女和喜婆为难犹豫,这合卺酒尚未喝,夫妻之礼不算完成。
贺芷瑶的陪嫁侍女,壮胆道:“姑爷,还未喝合卺酒呢。”
林千帆面色酡红,浪荡一笑道:“那还不快盛酒来。”
侍女应声,与喜婆一起入房斟酒。
林千帆则跌跌撞撞到了床榻前,连腰板都挺不直,随意坐到贺芷瑶身旁。
一股浓烈的酒味,令贺芷瑶有些不适应皱起眉头。
她早听闻过,洞房花烛夜十个新郎九个是醉鬼。
喜婆喜眉笑脸:“请公子,揭开团扇。花好月圆,比翼双飞。”
林千帆抬手一把夺下团扇,丢弃一旁。
贺芷瑶面不改色,接过侍女递过来的半个葫芦卺。
喜婆瞧出新郎的不耐烦,面有尴尬,仍旧堆笑说着那一套合卺祝酒词:“同甘共苦,不分你我,合二为一,天作之合,白首偕老。”
林千帆手持葫芦卺,醉眼迷离闻喜婆声落,径直将酒一饮而尽。
贺芷瑶不甘示弱,亦是喝得一干二净。
“都退下吧!”林千帆将合卺扔给喜婆,烦躁撵人。
喜婆这会只道新郎心急入洞房,取笑道:“公子莫急,待结发之礼一完,不耽搁您春宵一刻。”
林千帆念起父亲的嘱咐,耐着性子任由喜婆剪下一缕青丝。
贺芷瑶满眼执着,仔细用红缨将二人的青丝牢牢绑在一起,放进朱红色的香囊内。
“礼成,即刻起,二位便是结发夫妻,愿二位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喜婆欢声笑语祝贺,林千帆摸出两锭银子,各自抛给喜婆与贺府的侍女绿萝。
贺芷瑶突然开口:“绿萝,下去歇着吧,不必在外守夜。”
绿萝得了银子,又得恩准不必辛苦守夜,亦是欢喜道了谢,与喜婆一同退下。
满室喜色,难掩疏离。
林千帆起身,竟然稳稳当当行到了短榻前,冷漠道:“今夜,我睡这里。”
“原来,你在装醉。”贺芷瑶愤愤起身,追过去抱住林千帆。
贺芷瑶抱着伟岸身躯,想要寻求一丝温暖,委屈哽咽道:“今夜,可是你我的洞房花烛,你怎能如此对我?”
林千帆推开贺芷瑶,厌恶道:“是你非我不嫁,如今得偿所愿还不满足。”
凤冠摇颤歪斜,清脆碰撞声如铃响。
“林千帆,你在恨我?”贺芷瑶将头上的凤冠扯下,青丝如瀑垂落。
明明她亦是靡颜腻理,柳腰花态的大美人,究竟是哪里不如人。
“你心如明镜,贺芷瑶你敢说,阮翛然的死与你没有半分干系?”
贺芷瑶欲哭无泪,愤而将凤冠砸向林千帆。
林千帆不躲不避,凤冠砸在胸口落在脚边,被他抬脚一脚踢开。
凤冠飞起落在桌面,撞翻了一盘莲子。洁白如玉的莲子倾洒一地,仿若贺芷瑶的痴心妄想,终是支离破碎难以拾起。
贺芷瑶笑得花枝乱颤,转而泪流满面,渐渐气喘吁吁平静下来。
她摸干眼泪,眼神中爱意消散,冷冷道:“林千帆,听说你想当太子。”
林千帆原本有一丝心疼贺芷瑶,闻此错愕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贺芷瑶贴近林千帆,抬手抓住他的胳膊,阴笑道:“这话是阮悠然偷听来的。”
这话令林千帆陡然色变,如此说来想必是那日他将阮悠然赶出房门。阮悠然压根未离去,而是一直在暗处窥听。
他抬手将贺芷瑶的手拿开,冷面威胁道:“贺芷瑶,你既然嫁与我,我们两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应当懂得。我警告你,莫要再胡言乱语。”
贺芷瑶满不在意,反唇相讥笑道:“怎地,天不怕地不怕的林千帆怕了。不是说为了那个女人,要争储君之位。莫非豪情壮志,只是逞强之言。”
念起阮翛然,林千帆暴跳如雷,喝道:“我为何不敢,如今人死了,我争那储君之位作何,满足你想做皇后的美梦不成?贺芷瑶,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反正心事被人拆穿,贺芷瑶不再装模作样,蛮横道:“我是想做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