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
屋内碳火几欲熄灭,越发阴暗死静。
林千帆了无生趣瘫在床榻上,双眼呆滞盯着不肯消亡的火星。
终抵不过焚烧殆尽,覆灭黑暗。
不消片刻,难以抵挡寒气逼人,火烬灰冷。
困倦袭来,林千帆闭上眼眸将歇。
隐隐传来争执之声,他辩出是贺芷瑶的声音。
方才萧莫言之话,犹在耳畔鞭打。
腾起一股恼火,起身将房门落闩。
院口争吵不休,贺芷瑶领着自家的两名侍女,与侯府的几名家丁推推搡搡。
这些家丁尽忠职守,又怕得罪未来的女主子。有人求道:“贺县主,莫让小人们难做,实在是,家主侯爷有令,不准任何人出入。”
贺芷瑶攥紧披风的一角,如此传出去确实不成体统,退而求其次问道:“你家小侯爷,身子如何了?”
这些家丁哪里能知晓,恰逢管家端着汤药过来。
管家迎上前,赔笑客套道:“老奴见过贺县主。”继而不等贺芷瑶开口,又道:“方才太子殿下前来探望,我家小侯爷与殿下多说了会话,废了些心神,此刻怕是歇下了。离成婚不足半月,自古婚嫁前不得相见,否则不吉利。贺县主,还是先回府去吧!日后,有的是朝夕相见的日子。”
贺芷瑶憋着气,太子来能见,她却被拒之门外。总归在府上,反正也没几日了,端着温和,对管家客气道:“劳烦替本县主捎句话,便说,他所求之事,我定当让他如愿。”
“老奴记下来。”管家干脆利索,命家丁送贺芷瑶出府。
云雾茫茫渐起,催夜提前而至。
皇宫雾色中的宫灯,朦胧迷幻。
宫巷深远,两旁堆积着拢高的积雪。
数名宫人提灯引路,萧莫言发觉路驰正在殿门外向这边张望,似在等人一般。
萧莫言对身旁的阮翛然,低声道:“别怕,路驰暂且不会动你。。”
阮翛然低嗯一声,她当然亦看到了路驰。萧莫言的安慰,并不能让她忘却昨日濒死窒息的惊悚,不由害怕张口喘了两口气。
“殿下。”路驰迎了过来,行礼又道:“皇贵妃将太医院的太医,全部请来了太极宫。臣,特来请旨殿下,放人进去吗?”
贺皇贵妃的那点心思,萧莫言心知肚明。分明是不信任何太医的医术,或许说,她想知晓元德帝的身子究竟如何。若是油尽灯枯,她好早做打算。
路驰在前,萧莫言刻意作古正经,沉了声:“待本宫见过皇贵妃,再议不迟。”
路驰利落应了一声,回身在前带路。
院中,一群太医整齐列队,分站两旁。
瞧见太子过来,纷纷跪地施礼。
萧莫言这才免了礼,寝殿门闻声打开,王公公一脸憔悴出来相迎。
萧莫言抬足准备踏入寝殿,回眸瞅了一眼秦荣。
秦荣立即会意,拉上阮青媮侯到门外一侧。
寝殿内,贺皇贵妃半跪在龙床前。瞥见萧莫言进来,惺惺作态哭天抹泪道:“陛下,臣妾无能,连让太医为陛下诊脉,都做不到,陛下,您睁开眼看看吧,这宫里要变天了……”
何太医与林思源立在一旁,面有尴尬,拱手对太子微微施了礼。
萧莫言气势汹汹命道:“来人,让太医排好队,一个一个进来,为陛下诊脉。”
王公公年岁大了,熬了两日早已精疲力尽。强打着精神,指挥太医挨个入殿。
路驰仍如门神一般,守在龙床旁,右手握在剑柄上蓄势待发。一有异象,定会雷厉风行拔剑相对。
贺皇贵妃起身让开位置,不知其有意无意,横在了何太医身前。手里捏着绢帕,装模作样擦拭眼泪。
萧莫言则到了路驰身旁,睨视进来去往诊脉的太医。
少焉,所有太医诊完脉。
贺皇贵妃径直到外,迫不及待一一盘问太医。
“你说,陛下,何时能醒转?”
这名太医胆战心惊,头都不敢抬,颤声回道:“回娘娘,陛下是急火攻心引起的中风。少则三五日便可醒,多则十天半月亦有可能。”
若非贺皇贵妃早有猜测,恐怕早已腿软无力。
她不甘心,继续依序询问。无一例外,太医的口径全然一致。
瞅见漠然相视的萧莫言,强撑着镇定,挥手道:“都退下吧。”
太医们异口同声施礼,随即告退。
贺皇贵妃哭哭啼啼折回殿内,对林思源道:“林侯爷,如今只剩您这位宗亲了,本宫六神无主,请林侯爷拿个主意。”
林思源慌忙回道:“娘娘,折煞臣了,太子殿下监国,一切由殿下做主,娘娘大可放心。”
贺皇贵妃心中腹诽,正因为是太子主事她才怕。嘴上忧心匆匆道:“话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