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上海,李寒露马不停蹄忙碌起来。狗血短剧没等投放,李寒露就又开始物色起下一个短剧目标。现在别说国人,哪怕海外网上冲浪选手都在沉迷土嗨霸总,要是公路电影真能在电影节上得人青睐,手里多备点资金总没坏处。
灌了满脑子土嗨剧情之后,李寒露觉得她也不用再想着自己驱逐自己,她自己就是纯粹的劣币。自己劣了还不算,还要带坏尹泽川,晚上看着剧本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非得拉着尹泽川来一段,让他出演霸道总裁激情对戏。
“那谁谁——”李寒露张口就把主角名字忘了,可这并不影响情感发挥,悲愤交加声泪俱下,“我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你的啊!你为什么就是不信我!”
尹泽川笑得剧本都快拿不稳了,“我信。”
李寒露一秒切换,瞬间换上生无可恋脸,“不行,你不能信。”
“好好好。”尹泽川哄她,朝剧本瞄一眼,“你敢说孩子是我的?那你敢不敢跟我见一个人?”
李寒露原地入戏,立刻摆出茫然表情,“见谁?”
A4纸在修长手指中卷成一卷,尹泽川放下剧本,“伦敦有家开了近百年的旗袍工作室,现在掌家的老板娘是第三代传人。我妈非常喜欢老板娘的手艺,二十几年来几乎每年都会去她那里定制新衣。今天下午我听我妈说老板娘来上海了,正好你在电影节开幕式还缺一件能镇住场的礼服,不如咱们明天去见见她,给你定制一套旗袍如何?”
李寒露记不住剧本中接下来的剧情如何,心中纳闷话题怎么就歪到了这里,走到沙发坐下,熟练地往尹泽川怀里一趴,抽出打卷儿的剧本浏览一番,心不在焉答道:“衣服够穿,不用了吧。再说这种定制是不是都得提前很久,现在离开幕式满打满算也就一个月。”
尹泽川说:“我可以让她最近只接你这一单。只要不需要大面积刺绣,一个月足够了。”
能让尹母看得上的裁缝,一套衣服说不定是什么价钱,尹泽川又要求加急赶工,价格或许还得翻个几倍不止。行头于李寒露而言只是打入圈子的工具,尹泽川为她挑选的礼服已经足够让她光彩照人出现在电影节上,少这一套也不少,何必折腾。要按李寒露现在的消费观,这钱不如拿去投狗血短剧。
李寒露依旧摇头,懒懒地打哈欠,“没必要。”
“旗袍相比西式礼服更能体现东方美。宝贝,”尹泽川搂着趴在他胸口犯懒的小兔子,热气落到耳畔,痒痒的,“我好想看你穿旗袍。你穿给我看,好不好?”
这还让人怎么拒绝。
老板娘在愚园路有一家小店,听尹泽川说这里素日是她侄女经营,只为特定客户服务,但她侄女的手艺远不及她本人出色。一大清早,老街安静祥和,两人下车,尹泽川在空旷街边张望,“要不你先进去。”指向一扇连招牌都没有的小门,“进门,上二楼。”
李寒露问他,“你呢?”
“我有点事,先打个电话。”
李寒露只好自己先行。小门很窄,左右都被其他店家的招牌簇拥,既孤单又局促。进门一道长长的狭窄走廊,尽头楼梯通往二楼,壁纸是简单朴素的米色,在暖调灯光中似乎闪烁着一点毛茸茸的微光。
李寒露放轻脚步,踮着脚尖上楼。
随着楼梯盘旋上升,眼前一下子亮堂起来。阳光投入玫瑰花窗,在地上勾出妩媚的花朵形状;窗边一座小几,两边分置红木宽椅,木器不见雕花镶嵌,反而愈发显出厚重质感。宽椅后方是两盏六方宫灯,绢纱上几笔玲珑墨竹,倘若夜色之中宫灯亮起,想必自有一番风韵。
李寒露心中惊叹。没想到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店面,走进竟然别有洞天。
身着素缎旗袍的年长女子正坐在窗边喝茶,见李寒露上楼,放下茶杯对她笑笑,慈祥笑意弯了一双描绘精细的眼梢,“你好。”
“你好。”李寒露也热情笑着招呼对方。“我是尹泽川的朋友,我叫李寒露。请问应该怎么称呼您?”
见过了人,李寒露才想起尹泽川连对方的名字都没告诉她。可虽不知其名,李寒露也早已从尹泽川的只言片语中得知这位手艺了得的女裁缝多年来在欧洲主要服务当地的华人老钱。这样的人即使看着和善,想必眼神也刁钻得很,三言两语就能品出她几斤几两,李寒露只求对方别在心里给她贴个攀龙附凤的标签才好。
年长女子为李寒露倒茶,招呼她过来坐下,笑答,“你可以叫我Charlotte。”
李寒露甜甜唤她名字,也不见外,坐下拿起茶杯嗅嗅,惊道:“好香!”细品一口,“茶汤清澈,口感甘甜绵长。这是洞庭碧螺春?”
“是。”Charlotte的笑意更深了,“你懂茶?”
“不懂不懂。”李寒露连忙摆手,“从前我爸常喝,我这都是瞎听听来的,贻笑大方了。”
再继续说下去就得栽坑里,李寒露灵巧地转移话题,三分请教七分恭维,满眼崇拜望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