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乖得要命。
累一点好,不像今天讲故事时一直在笑。当今天中午两人分坐餐桌两端,李寒露说起在美国的匆匆数年,语调轻浮夸张如同嘲讽他人闲事,甚至间或带些说书般的戏言。两人角色调换一般,李寒露时时笑着,尹泽川却笑不出来,只严肃而沉默地倾听一切。
嘴唇软嫩,美丽却也脆弱。尹泽川将手指轻点在对方下唇中央,如同抚摸价值连城却极易破碎的珠宝,“那一切发生之后,你哭过吗?”
怀中的人仿佛僵硬了极其短暂的须臾,然后又恢复松弛与慵懒,靠在他肩头昏昏欲睡,还打了个哈欠,“我不需要哭。”
“这就是症结。”
李寒露抬起头,“你希望我哭?”
哭从来不是目的。尹泽川说:“我希望你快乐。”
李寒露又趴回尹泽川肩上,困倦地闭上眼睛,“倒也不必执著这个。保持创造性的秘诀在于保持痛苦。”
“如果真是这样,我希望你做个庸人。”
李寒露哼笑一声,并未将他这话当真,“我如果真是个庸人,你才不会喜欢我。”
这话说得颇为自恋,却也算事实。自打初遇,两人无论聊什么都极其投契,说不完的话,接不完的梗,从来不会一方抛出话题却砸中对方的知识盲区。李寒露自忖也就是输在年龄,尹泽川才显得事事比她高明,倘若两人年龄相仿,大抵是棋逢对手、并驾齐驱。
“露露。”
“嗯?”
“你若是想哭,可以哭一场。”
李寒露心说尹泽川的癖好真是愈发让人琢磨不透,抬眼睨他,哼道:“当我闲的?哭什么哭。”
尹泽川没说话,只看着她。李寒露被对方的深邃眼神激得心底发颤,也觉刚才那回答着实无礼,软着调子撇撇嘴,“我哭不出来。”
尹泽川轻声喟叹,俄而,凝视着李寒露认真道:“露露,我后悔了。”
李寒露一愣,从没想过尹泽川是会言悔的人。可这悔是在悔什么李寒露也拿不准,想着总不能咱俩现在都这样了你跟我说你后悔跟我搞在一起吧?
尹泽川说:“如果当年我和你在一起,你会比现在快乐。”
忙过拍摄,再忙后期。好在素材已经拍好了堆在那里,毛头学生再不靠谱也不至于搞出离谱的创新,因此李寒露只是偶尔盯盯,在他们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参谋一下。
“其实你不必事事亲力亲为,”见李寒露回好微信,尹泽川将李寒露鬓边一缕长发拨了拨,大手揽在纤细腰间,与她在镜中对视,“短剧成本低,学生更是廉价劳动力,你完全可以只做投资,用节省下来的时间去做新项目。”
今日尹泽川陪李寒露来挑出席电影节的行头。有尹泽川撑腰,李寒露连门店都能选最贵的进,可时间有点紧,也只能选成衣。尹泽川显然是熟客,sales都认识他,听说是给李寒露挑礼服,当即热情引路。李寒露最近看多了狗血剧本,总觉得对方随时会冒出一句“已经很久没见过少爷笑了”——也不对,尹泽川的年龄可以当老爷。
“尹老板对我是有什么误解?”李寒露一手提起裙摆,对着镜子凹出个目空一切的造型,虽然没配任何珠玉,但尹泽川就是最体现她品味的时尚单品。“我就是尹老板口中的‘廉价劳动力’。这小剧组当初是我半路捡的,没人投资他们就得歇菜,所以人力成本已经压缩到低得不能再低。我亲自管了剧本和拍摄,才能有更多钱去做投放。”
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尹泽川不置可否,只道:“我从没想过你会做这样的项目。”
李寒露听得懂尹泽川的潜台词,洒脱地回身拍拍他肩膀,又示意sales去拿另外一件,“既然劣币总要驱逐良币,那不如我自己来驱逐我自己。”
李寒露对此很看得开,赚赚快钱也无不可,但尹泽川自小顺遂,理想主义精神简直深入骨髓。“你的时间不应该浪费在这上面。”
“这怎么算浪费时间?我是在赚钱哎,大丈夫能屈能伸。”趁sales不在,李寒露翘着脚挂到尹泽川身上,手臂勾他脖颈,整个人没骨头似的贴靠上去,“这年头两袖清风根本拍不了电影,就算拍了也没话语权。哎,我最近没少研究短剧,对比一下就觉得我们那短剧真是不错,要狗血有狗血要悬念有悬念,制作精良还有三线小花压阵,赔钱绝对不至于。只要能让我赚上一笔,周转得开,接下来我就再同时投两个短剧,然后就能坐镇后方,奴役廉价劳动力,像你这样当当资本家啦。当然,虽然赔钱不至于,爆不爆也得看命吧。”
“露露,”尹泽川微微蹙眉,“有我在,你不需要为钱操心。”
这话足够动听。李寒露嬉笑着踮起脚尖,在他嘴角亲了一下,“怎么,包养我吗?”
李寒露不过玩笑,尹泽川眉头却蹙得更紧,严肃回答,“不是包养。”停顿片刻,纠正道:“是投资。”
李寒露撅嘴哼了一声,也说不上对尹泽川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