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却又模糊,“怎么坐在这里?”
李寒露仰头看他,如同仰望圣彼得大教堂中的雕像,神性溶解,人性泯灭,“你不是应该在陪你儿子吗?你来干什么?”
“你今天吓到阿姨了。”尹泽川伸出手,想拉李寒露起来,“别在地上坐着。”
李寒露摇头拒绝,抱着膝盖缩成一小团,眉眼耷拉,自顾自委屈絮叨着,“你没有把这里当成常住的地方,我知道的。我有点儿想养狗,可是我太忙了,没时间照顾也没时间遛狗。”
尹泽川屈膝蹲下,柔声哄她,“你要是喜欢,我派个人过来专门照顾狗。你什么都不用管,和它玩就可以。”
李寒露还是摇头,眼瞳倏忽闪过一丝水光,“我没有时间陪它的。那样它太可怜了。”
尹泽川欲言又止,安静片刻后道:“少喝点酒。对身体不好。”
醒酒器几乎已经空了,李寒露睁眼说瞎话,认真拿手指比出一小段距离强调着,怕尹泽川不信似的,“我没喝多少,就喝了一点点。”
尹泽川无谓和醉鬼争辩,左手手臂揽她后背,右手勾她膝弯,轻松将她打横抱起。李寒露扭动挣扎,却敌不过尹泽川的力量控制,瞬间失重,身体腾空,被厚重窗帘糊了一头一脸。iPad在李寒露怀里歪歪扭扭,然后咣当砸到地上,李寒露急了,四脚齐伸就要往地上扑。
尹泽川怕她摔着,只好放下她一双腿。
李寒露将iPad搂进怀中,满意地晃悠起身,朝尹泽川伸手,要抱。尹泽川只好将其抱到床边,撩开被子,可还没等把人按进被窝,李寒露又扔了刚才当眼珠子一样捞回来的分镜,矫健地向卧室外奔逃。
“来杯伏特加吧,咱们喝杯伏特加。冲向宇宙必须要有伏特加。”
尹泽川这次没再由着她,大手扳住李寒露的肩膀。酒精冲顶的懵瞪工夫,李寒露眨眨眼发现自己已经呈大字型躺在床上。
肩上捏着一只手,骨骼明显,李寒露肩颈单薄,能觉出指骨硌着她的骨头。入眼是一个男人的脸,细腻如瓷,冷漠也如瓷,这让李寒露想起从前在大英博物馆的时候,灯光总让人误会瓷器也有温度。李寒露想将那些宝物揣进怀里逃跑,闯过层层安保,将警笛鸣响甩在身后,而她就是亡命天涯的英雄。可灯光并不会赋予瓷器温度,它会占据李寒露胸口的体温,然后裂成碎片,将她割得鲜血淋漓。
你们总说陈列柜中的展品来自一场掠夺,我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但为何被追杀的是我,被伤害的也是我。
瓷铸的神像活了过来,李寒露迷蒙眨眼,听见对方叫她,露露。尹泽川倾身压在李寒露身上,手指轻轻抚过李寒露额前的碎发,“很晚了,睡觉好不好?别再喝酒了,以后都别喝那么多酒了。”
李寒露虽然醉,却没醉到稀里糊涂就将这话答应下来,迟钝地思考片刻,舌头打绊地据理力争,“酒能激发创作灵感。”
“创作——”
尹泽川刚起了个头,李寒露忽然将他一脚踢开,猛地翻身坐起,往床尾爬着去够iPad,“我给你看我画的分镜!”
锁屏打开,屏幕上是一只胖胖的飞船,李寒露绘画水平有限,硬是把冷峻高科技画成了敦实小笼包。预想中的画面没有出现,李寒露立刻变得暴躁,揪着头发恶狠狠地左滑屏幕,颠三倒四在文件分类里翻了半天。
终于翻出那条笔直延伸至天际的公路。
“泽川,”李寒露单膝跪床,张开手臂往尹泽川身上生扑,“要不你来看看我这电影吧。反正你也不是不投影视项目,不如看看我的项目?”
尹泽川接住醉鬼,被巨大力道带得与她在床上滚了半圈。其实这话李寒露酝酿许久,每天都在“我要用我的不图谋不倚赖证明我对他的爱”与“凭什么他曾对孟瑶光如此大方我却不能要求一个平等对待”之间自我拉扯,终于这次酒后管不住嘴,还是轻而易举说了出来。
尹泽川没回答,只在李寒露唇上啄了一下。刚才的亢奋遽然消失无踪,李寒露顿时像玩具用光发条,愣愣睁着一双眼睛凝视尹泽川,不动也不说话。
尹泽川被她的模样逗笑了,再次低头,这次四片嘴唇磨蹭了片刻,随后尹泽川撬开了她的嘴。酒精之中被杀死的味蕾又活了过来,李寒露突然头皮发麻,在男人温柔却依然有压迫性的吻中战栗,挣扎几秒后掐住尹泽川的脖子想要逼他停下,“……渴。”
尹泽川不为所动,捏着李寒露的下颌迫使她完全打开口腔,衔住舌头吮吸舔咬,以唾液拯救干涸的生命。李寒露推不开他,干脆不推了,凭本能胡乱伸手,拽开对方领口两颗扣子。
尹泽川突然停下了吻。
光线从人像轮廓外侧倾洒,化作一圈暖光圆弧,拇指指腹抹过李寒露嘴角,李寒露在迷醉的余韵中听见对方轻道:“睡觉吧。”
李寒露坦然仰视覆在她身上的男人,“对啊。睡觉吧。”
同样的词汇,不同的重音,李寒露正要继续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