嵞染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寒潭洞里走出来的,反正当她从思绪中清醒回神时,她人已经躺在了静室。
耳边是沉静悠扬的清心音,嵞染笑着抬头,果然在床榻的不远处,看到了正垂眸专心弹奏的蓝忘机。
烛光摇曳中,嵞染唤他:“阿湛,我这次又神游天外了多久?”
蓝忘机沉声道:“三天。”
啧了句真久,嵞染又问:“魏无羡回去了?”
“嗯。”蓝忘机应道,“叔父交代,要你近几日不要再去寒潭洞,那里阵法虽破,但灵力还未全散,你体质特殊,呆久了有害无益。”
“知道了。”嵞染笑笑,扶着软榻起了身。
蓝忘机上前扶住她。
“放心,我没事。”嵞染拨开他的手,倒了杯水给自己。
蓝忘机坐回原位,继续弹奏忘机琴。
嵞染默默看着他,不知为何,此情此景下竟让她忽而有了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阿湛。”嵞染递给他一杯清茶,“阴铁之事,你叔父和兄长是何打算?”
蓝忘机垂眸:“叔父和兄长的意思是静等。”
“等岐山温氏?”
蓝忘机点点头,“往年蓝氏教学,岐山温氏从未有人来过,今年他们不请自来,又屡次三番咄咄相逼,叔父猜测应是与寒潭洞中的阴铁有关。”
温家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嵞染其实一早就看出来了,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此番来云深不知处竟是为了阴铁。
阴铁有灵,四方镇之。嵞染想到这句流传已久的传言,突的笑了:“看来,岐山温氏是打算重聚阴铁,与日同辉了。”说完,她又转头看向蓝忘机,“阿湛,岐山温氏野心昭昭,若他们真如你叔父猜测的那样,是因寻找阴铁才来的云深不知处,那云深不知处的太平日子也不久了。”
蓝忘机许久没有说话。
他的反应让嵞染有些意外,换作平时,对待她的疑问,蓝忘机即便心中不愿回答,嘴上不说,怎么着也会摇个头表示一下,但这次……蓝忘机安安静静的,手下抚琴的动作也一直未停。
嵞染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懂自己的言下之意。
嵞染低头打量着杯中还没喝完的茶水,借着忽明忽暗的烛光,意外的,她竟隐约在杯中看到了几块指甲大小的陈皮。
姑苏蓝氏的蓝二公子在口腹之欲这一点上,可是出了名的清心寡欲,不仅吃饭从不吃辣,喝东西也是只喝白水……静室是蓝忘机的卧房,很显然,这壶茶是专门为她而泡。
难得自家侄子主动表露孝心,对此,嵞染深感欣慰。
而蓝忘机,也终于在她准备再连着喝三杯茶时偏过了头,然后迎着那忽明忽暗的烛光,同她轻轻道了声:“嗯。”言简意赅,简简单单,是他蓝忘机一贯的作风。
嵞染干咳一声。
看忘记又为她倒了杯茶,神色自若,动作流畅,完全没有要再补充几句的意思。
嵞染了解蓝忘机,因为了解所以她很清楚的知道,当今世上没人能逼得了堂堂蓝二公子做他不想做的事情,就算对方是嵞染也不行。嵞染无奈,索性就由着他去了,而她自己则半靠桌椅望向了屋外。
秋风萧瑟,茫茫夜色中似有点点星火迎风舞动。
“这是……”看清了天上飘着何物,嵞染眼睛亮了,“有人在放灯祈福唉!”
蓝忘机又“嗯”了一声,随后很自觉得起身将半掩的门窗全部推开,好方便嵞染观看灯景。
“真可爱。”嵞染盯着难得听话的蓝忘机,笑了,“阿湛,不如我们也去放灯吧?”
像多年前每次心血来潮的逼蓝忘机去彩衣镇结交朋友时一样,不待蓝忘机愿不愿意,嵞染已直接将蓝忘机生拉硬拽地扯出了静室。
一路小跑到山门前,入目的是一派各世家子弟认真埋头制灯的怡然景色。
“嵞染姐!蓝二公子!”魏无羡主动上来打招呼,顺便递给他们一些宣纸和竹篾。聂怀桑给了笔墨。
向二人了声谢,嵞染一脸笑意地回身问蓝忘机:“去年是花前年是猫,阿湛,今年想要画什么?”
蓝忘机望着她,不说话,半晌后,答了声:“兔子。”
嵞染啧了一声。
蓝忘机眉头一动,不解道:“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不会画而已,不过不用担心,因为她有的是办法。
嵞染先踮脚四处打量了一圈,如她所料,即使蓝曦臣已经放话让大家想画什么就画什么,但在蓝启仁这个老古板的带领下,各大世家子弟对待云深不知处这一年一度的祈灯礼依然是雅正的紧,画的东西不是花就是草的,或是像金子轩一样把自家的族徽画上去。
嵞染瞄了眼金子轩画的金星雪浪,说真的,还不如干脆画一尊点了朱砂的菩萨,菩萨可比牡丹富贵多了。
欣赏完金子轩的杰作,嵞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