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1 / 2)

顾惜筠算着日子差不多了,便跟姨母告了辞,准备回顾家。一行人刚来到执礼殿外头,就又听到了一声喧哗。顾惜筠素日里极其厌憎噪声,听到有人哭哭闹闹的她便抑不住地暴躁,于是扭脸朝着声音源头瞪了过去。

只见一个春衫纤纤的妙龄女子,站在西华门前的绿柳下,正抹着眼泪对守卫苦苦哀求:“这位爷,求您放我进去吧,这考试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没有户帖,一律不得入。姑娘,不是咱们为难你,这是规矩,坏了规矩,可是要杀头的!”执礼殿大院门口把守的锦衣卫也是颇为无奈。

顾惜筠总觉得那姑娘的脸有些眼熟,便上前去打量了一番,只见姑娘梳着个简单的三小髻,身上也是寻常民女的穿着,殊无珠饰,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泪光濛濛,看上去惹人怜爱。

“周校尉,这是怎么了?”顾惜筠常来执礼殿,和这儿的锦衣卫早混了个脸熟:“这几日执礼殿是放炮仗了?东边响完西边响。”

周校尉对顾惜筠见了个礼:“顾二姑娘,今天是女官殿试的日子,这姑娘没带户帖,但是想考试。”

一边的姑娘听了,连忙解释:“并非我有意遗落户帖,而是家父实在不允我参与女官选拔,非得要我找个人嫁了,不给我进宫里。”

顾惜筠闻言顿时了然——又是个想靠考取女官职称来摆脱家庭的女子。

大晟民风开放,男女之间并无甚礼教大防之言。因为开国皇后、也就是当今太后,一力设立女学,允许女子入仕拜将,哪怕寻常市井女子,也可行商买卖。虽然一开始也招来了阴阳颠倒、牝鸡司晨之类的骂名。但后来出了几位赫赫有名的女将、女相,这些声音也就微弱了下去。

女子若是有意入宫成为女官,都得先经过乡试初选,再入京参与殿试,这还不够,若是堪任的人数太多,还得再由各局领事亲自挑选。

这群备考的女子里,多的是从小到大都未曾有什么读书机会的乡野女子,靠着自身苦读,想要以一支笔、一卷纸来跻身宫阙、平步青云。

想到此处,顾惜筠突然觉得福至心灵——想要摆脱家里,嫁人似乎也并非唯一的出路。

经历了一番生死,她倒是也看清了。

自己对容泱,压根就不能算是男女之间寻常的爱情。

她为了逃离家中,将婚假视为救命稻草,将男人视为普度自己的神佛。

他们之间的关系,无非是建立在欲望和利益上的互相占有与互相猜忌。

容泱随时可以背叛她,而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这段感情一开始就是不平等的。

既然不平等,又怎能谈得上是爱?

前世她去找外祖为她和容泱的婚事帮忙时,那位白发苍苍的开国老将长叹一声,说道:“你娘当年识人不明,以至于泥足于一桩不幸姻缘。所幸她可以上战场,得功名,有自己的后盾,也有自己的退路。哪怕是她甩开了你那不成器的爹,也依旧能做她的征北大将军去。但你不一样,你们这代高门贵女,全被圈在闺阁之中,权当做什么娇嫩的花儿草儿似的养大。你们唯一的后盾就只剩下你们的父兄,还有你们和父兄的联系。一旦错付终身,将再无退路。”

身历千帆,再想起这番话来,只觉得胆战心惊,冷汗涔涔。

——一个女子,若是仅仅凭依着父兄和夫君之间的利益交换傍身,那倚靠来倚靠去,要讨好要经营的对象无穷无尽。

说到底,还是要有属于自己的权力,一样离了男人也能牢牢握在手心的权力。那样一来,即便天有不测风云,至少也不会任人鱼肉。

想到此处,顾惜筠心中下了一个决定,她深吸一口,仰头望向西华门的重檐庑殿顶,此时春色漫天,绿柳红墙,道边玉树盈阶,不远处可以隐约看见耸峙殿阁光彩夺目的琉璃瓦。这里是她前世再熟悉不过的宫闱。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顾惜筠扭过头来,和颜悦色地问。

她这温和的态度,倒是让一盘的书鸢和绘棠都惊了。她们家小姐平日里可是个高傲刁钻的性子,从来不与这些陌生民女说话的。

“林遐月,闻名遐迩的遐,月亮的月。”姑娘嗫嚅着回答。

“好,林遐月,你现在跟我出去,找家衣铺换套得体的衣裳。待会儿随我入京中去寻个人,给你解决户帖的问题。要是弄得臭烘烘灰扑扑的,给人瞧着了,别说你在宫里还有没有前途,连着我也要被一并嚼舌根。”顾惜筠抬手指了指执礼殿的大门。

“可,可我这还有考试……”林遐月听着她的话,顿时六神无主了起来。

顾惜筠皱眉:“有什么可是的,你既能参加殿试,那必然通过了前头的乡试,县里肯定给你拨了三十俩银子的。宫内要遴选女官数百名,每两个月就有一次殿试,这期间三十俩够你在京城内吃喝了。”

林遐月闻言却是低下了头:“那三十俩……被爹拿去给弟弟筹彩礼盖新房了。”

顾惜筠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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