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奏折批阅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一旁小心地侍奉着圣人的掌事公公将余修远带上殿。圣人写下批注的余暇,看了一眼准备行礼的他。
“免礼。”圣人说。
“余将军,淮南一带的水患,可有法子?”
淮南,意指代江南。淮南居于西南,经常发生的只有旱灾,而非水患。江南水患,实际上就是意指江南叶氏。
圣人顾忌叶家的忠心不是一天两天,但是让余修远意外的是,圣人举的例是水患,这意思是叶震南的通敌叛国罪,应该怎么解。
没想到,圣人居然也是清楚叶家的衰败是被人陷害。余修远暗暗地想。
古语道:“祸水东引。”不想今日叶家居然是被“祸水西引”。真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如果圣人揭破叶氏是无辜,乃是被牵连,的确可以。但是余修远心里清楚,圣人是个听之任之的性格,虽清楚真相却不会去捅破,反而会顺着众意。
而今召他来,大约是想要他这个新晋的将军来查。
“臣乃是一介武夫,不懂政治,还请圣人裁决。”圣人停下写字的手,将毛笔稳稳地放置在笔搁上,笑了笑,说:“你呀!朕贵为天子,所考虑的东西是多重的,叶氏兴许无罪,但是也是朕削弱叶氏势力的一个重要点。”
“陛下,可是想让臣做什么?”余修远问。
“修远,你的父亲是朕一手栽培起来的,所以你是朕最为信任之人。朕不会让大理寺去查,但是朕要你去查。如果叶家无罪,朕也会还叶氏一个清白。先前你上奏顾念叶家的功劳,让朕减轻罪责,所以朕也是只抄了叶家,将叶震南流放,而不牵连其他的亲眷也是存了这个心思。朕也是清楚你是个公正的好孩子,这才想到让你来查。”
圣人的一番话,余修远只是木讷地附和,并没有太多的表情。为了不让叶氏的势力日益扩大,圣人也会对所谓的假证据假装相信。抄了叶家,只是想警醒叶家,以此震慑其他世家。
余修远自知自古帝王皆无情,但是此时,他才清楚,什么是政治。而如今,圣人让他去查叶家,也只是在为自己做的决定想要做一些弥补。
“臣,必定不辱使命。”余修远拱手行礼。
圣人拍了拍他的双拳,随即回到一成不变的位置上,拿起毛笔认真地去批阅奏折。
回到余府的余修远忽然想起来叶挽歌,想了想,还是转身向叶挽歌的院子走去。
顾允悄声地在他耳畔轻声说了什么,眼眸中的深意越发浓烈。
叶挽歌淡定地走出来,少女一袭淡黄的长裙,发髻娇俏可爱,身后的发丝慵懒地散下来。
转身看清她的余修远愣住,昨晚见到叶挽歌时,并没有认真见到她的全貌,或者说,印象中只留下来她的半张娇小的脸。
余修怔在原地,他也见过不少的京都闺秀,但是如同叶挽歌这般水灵的倒是没有。
叶挽歌福了福。顾允识趣儿地快步走开,留下二人般配的身影。
余修远偷声细气说:“今晚有灯会,可有兴趣去看看?”
叶挽歌顿了顿,半刻才回了个好。
二人并肩而立,顾允得了令就下去准备马车了。
叶挽歌缓缓跟在余修远的身后。
一出门,马车就落入叶挽歌的视线,她转身给了章七一个眼色。虽不知为何余修远主动提出同她一同去灯会,但是总归没有影响自己的计划。
章七十分默契地没有上前,走到马车旁的叶挽歌刚准备上去,后方一双手的微微抬起,示意叶挽歌搭着他的手上去。
叶挽歌也不矫情,大方将手落入他的掌中。
余修远心中的波澜翻腾着,老实说,他和女子接触基本为零,更别提和女子有肌肤之亲了。
顾允看着自家将军尴尬地将手悬在半空中,心思已经明了。催促着说:“将军,快上马车啊!我们要走了。”
余修远抿了一下嘴唇,将温存在嘴里的骚动咽下。瞥见笑意正满的顾允,无奈地摇了摇头,而后钻进了马车。
马车内,二人的呼吸声很是清晰。叶挽歌靠着马车,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晌午的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断断续续的嘈杂声传进马车,余修远一袭修长的服饰俨然落在左侧,他余光看到一下一下被马车磕到的叶挽歌,不自主将宽大的手掌扶过她的脑袋,稳稳落在自己的肩膀。
叶挽歌的淡黄色很显娇小,整个脸蛋挪动到余修远的肩膀上,一点违和感都没有,反而好像睡得更香甜了。
余修远看着眼前的这个身影,不自主想起那晚将她抱回来的时候,她嘴角上的血迹,那时候的她,大概也是真的害怕吧!
马车很快就到了,京城的市集距离余府不算远,但是夜市赶集的人较多,这才走了许久。
二人下车,一片欣欣向荣的热闹街头就显现在眼前。章七跟在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