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未名睁开眼,眼前的一切让她熟悉又惊恐,这里只有一张床一个桌子一个椅子,连窗子都没有,没有电视,没有书籍,除了冰凉的墙,什么都没有,她在精神病院住的就是这样的房子。
一种沉重的窒息感笼罩着江未名,她以为自己又回到了精神病院,四四方方的房间很小,却也很大,里面埋葬的是她和她的精神世界。
巨大的牢笼,紧紧裹挟着江未名,她一个人呆在精神病院,她在这个小房间里,一个人呆了七年。
这七年,没有人同她说话,她一直是一个人在她的世界中游荡,没有人进来和她说话,陪她玩耍,她只能自己讲给自己听。
没有人会在乎她说的是什么,他们都说她疯了,他们给她吃药,给她打针,给她催眠。
江未名最怕打针了,因为很疼,会疼很久。
那些人按住她的身子,不让她动,江未名不喜欢打针,针打的多了,她会嗜睡,没精神,记忆也会跟着丢失错乱,人也会恍惚。
七年,在精神病院的日日夜夜,她一直都是一个人,夜里很黑,没有光亮,没有人同她说话。
那是一座城,也是一座坟,她一个人大哭,但是她找不到林屿枫。
江未名猛然惊醒,房间没有开灯,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像是又回到了在精神病院的日子。
“呜呜呜……呜呜呜……”
江未名缩在床边大哭起来。
孤独,绝望,疼痛,像无形的镣铐一般锁着她的脖子,几乎要让她窒息。
她谁也找不到。
只有她自己。
周成峰打开了床头灯,他坐起来,把江未名抱在怀里:“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呜呜呜……”
“没事的,是梦,别怕,别怕。”周成峰抚摸她的头发,一遍一遍的安慰她,“小名,别怕,别怕,那只是一个梦。”
他吻她侧脸,紧紧拥着她,温暖她冰冷的身体,“只是梦,不要当真,梦醒了就好了。”
鼻尖红红的,江未名委屈的满脸是泪,她心跟着颤抖。
夜里很冷,她身上也冰凉的很,周成峰的怀抱却如炭火一般温暖。
如溺水之人抱着浮木,江未名紧紧抱着周成峰,她哭道:“疯子。”
“我在。”
“抱紧我。”
周成峰坐在床头,江未名就趴在他怀里低声哭泣,她悲伤的很,紧紧抱着他的腰不撒手,她哭累了就在他怀里睡着了。
看到江未名这般哭喊,周成峰心疼她,他在黑夜里一个人走路习惯了,以前他什么都不怕,但现在,他怕了。
他不能让警察抓到他,他要是死了,她可怎么办。
精神有问题,没办法正常沟通,没办法表达自己,她会不会被欺负啊。
“小名。”周成峰撩开她额前碎发,温柔说道:“我去上班了,你要是想我的话,给我发消息。”
“嗯。”
周成峰俯身亲她脸颊,“那我走了。”
“嗯。”
周成峰走后,江未名在床上也是翻来覆去,她现在心里很乱,在周成峰身边她感到安心,但是,这种感觉算什么呢?
她说不清楚,脑子像被扯乱的线一样没有头绪,她觉得自己应该只会喜欢一个人,她应该只喜欢林屿枫,她告诫自己,周成峰,周成峰只能是,只能算,利用关系,她要利用周成峰,不要想太多,不要动不该有的念头。
江未名下楼的时候,凌夜在客厅给红玫瑰修剪枝叶,他这次来的时候,周成峰交待他去花店买一些红玫瑰摆放在客厅。
凌夜看她眉头紧锁,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问道:“怎么了?跟他吵架了?”
“凌夜,我想离开了。”
修剪花叶的手停顿,凌夜将玫瑰放桌上,抬头看着她,没有问为什么,只是说:“你想什么时候走?”
“我也不知道。”江未名道:“我现在脑子很乱,我……”
“如果要走的话,就尽快走。”凌夜怕事情一拖会有变故,他也怕,明天江未名又改变主意不走了,“你今天晚上收拾好东西,我明天就安排你走。”
江未名轻轻摇头。
凌夜不理解她为何拒绝,以为她不信任自己,“怎么不行?你不用怕,我一定会平安的带你走的。”
江未名道:“走之前,我想去一趟医院。”
“去医院做什么?”
江未名难堪的垂下了头,“查一下。”
凌夜突然明白过来江未名说的查一下是什么意思,她和周成峰的关系已经持续了两个月,如果不做措施的话,怀孕的概率非常大。
攥紧了手中的嫩枝,凌夜的拇指泛白,他问:“如果有了呢?你打算怎么做?”
如果有了,江未名也不知道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