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永和替他擦完了药,再用干燥洁净的薄布贴敷好伤口各处,嘱咐他不要使伤处受潮沾湿,也不要饮酒荤膻,才能快些好。
空明给马喂完草,担心主子伤势又跑了回来,一见他气色好了很多,才放下心,将王竹君扶回去休息。
王竹君走之前,回过身来对伍永和说:“谢谢!”
她愣了一下,才说:“王统领不必客气,每日需换一次药,你明天再过来吧。”
他答应后便离开了。
他的感谢虽是平常,但听他亲口对她道谢,却是奇怪得很。
夜晚,星云密布,众将士聚在一堆,烤火吃肉说故事,大笑大乐,伍永和没事可做,见他们其中一些人围作一圈,自己也上去凑热闹。
大家见她走过来,全都招呼欢迎,许多人都曾经过她的细心医治,对她很是敬重。
“伍姑娘,过来这坐!”一名鼻大眼小的士兵朝她招手。
旁边的人给她让了个座位。
“你们在说什么呢,那么开心?”她坐下来,就着火堆烤火,又对这鼻大眼小的士兵说:“张大立,你的伤口虽然已经愈合,但还未真正恢复,吃这么油腻的东西,不怕加重了?”
张大立眯着眼睛笑,“就一点,就一点!伍大夫饶命!”
大家都笑了起来。
一位士兵接着话说:“你们刚刚说的那位女子来自哪家青楼?”
另一位说:“就是渡月楼呀!”
张大立说:“是湖州最大的那家青楼院吗?”
“就是那家!”
荒山野岭,夜黑风高,跟一群粗鲁男子混在一起,又是讲那香艳浮华的奇事,伍永和也来了兴趣,在火堆旁搓着手问道:“什么女子?”
其中一位士兵说:“我们说的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她忍不住笑他们,“你们连二十多年前的女子都神迷,看来真是在军营里闷坏了!”
“伍姑娘你有所不知呀!”另一位士兵急着解释:“那个女子可不是普普通通的青楼女子,她当年可谓是红遍九州大地,大余国内只要提到花魁名妓,第一个先想到的一定是她!不论是不是那流连烟花柳巷的人,即便是村口老少,多多少少都听过她的名声!”
“是长得十分美艳吗?”既然是花魁名妓,生的美丽自然是首要,但伍永和却愿意多此一举地问。
“伍姑娘你不是湖州人,不懂得当地的规矩,能在最大最旺的青楼里作头牌,仅有美貌是不够的!”
她点点头,“原来如此。”
那士兵一说起民间红粉艳事,激动难抑,“听说那女子长相娇俏多姿,一双媚眼会勾人,连那飞舞于空中的头发丝都带着神力,会撩拨人的骨髓魂魄而去……”
另一个忍不住抢白他,“你刚刚才说人家作头牌名妓靠的不仅是美貌,现在又字字句句不离美貌,不是自己打自己嘴巴吗?她到底还有别的厉害地方没有?”
其他人都笑了。
那士兵挠挠头,自己也觉得说得忘了形,又说:“听说她除了样貌出众,还长衫袖舞,又会吟诗作对,又会下棋弹琴,把当年那些个慕名而来的才子豪杰迷得是晕头转向的,个个都恨不得替她割血割肉以表爱慕呢!”
伍永和在一旁听得神醉迷惘,天底下真有那样天仙一般的人物么?如果有,自己若无缘见识一下,真乃憾事!
又一位士兵也跟着凑热闹说:“我虽没见过,只是以前跟着一帮酒肉朋友也偶尔吃吃喝喝玩玩,闲聊时总听人家提起过这位渡月楼曾经的大红人,那么些年过去了名声还依然响亮,也就可想而知当年的景象了!”
那个士兵说:“可不是嘛,你们看看现如今有听过什么有名气一点的青楼女子吗?说来说去大家愿意提起的,也就只有她一个了,虽是二十多年过去了,至今也没再有那第二位!”
伍永和越听下去,越感到无比好奇,于是问道:“那女子叫什么名字?”
那士兵回答她:“她叫俞画屏。”
她又追问:“那她如今还在青楼里吗?”那么多年过去,算算已是不年轻的岁数,再貌若天仙也不好再在那烟花之地卖弄风情了,有那样优越的条件,追求人数又众多,想是早就嫁人了吧。
那士兵摇摇头,露出惋惜的神情来,“她二十多年前就已经离世了!”
伍永和一听,春寒夜风将心口吹得发凉,自古红颜多薄命,原来天也会妒人,自己是永无机会亲眼一见那传奇佳人了!
她揉一揉被风吹得发红的眼睛,问:“她是怎么死的?”
“这个就不知道了,有的传言她是病死的,有的传言她受同行嫉妒于是将她毒死,有的传言她爱上了一个位高权重的男人,最后男人弃她于不顾,她羞愤之下自尽而亡。”
伍永和听着这些可虚可实的传闻,无论之中哪一个是真的,都令人扼腕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