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子呼地就狠狠给他去一巴掌,骂道:“不会游水的乌龟王八蛋!我问你其他人都去了哪里,你只管回答便是,什么叫我看不见?青天白日的你骂我是瞎子?!”
草帽男子捂着脸嗷嗷叫,“官爷饶命,其他人都在那船身下藏着呢,你们去看看便知了!”
头子带着众手下走到船中后尾部,往下一看,果然看见许许多多只手在紧紧抓着横木,连人带头都憋在水里呢,遂厉声道:“好多个缩头缩脑的乌龟,还不快给我出来!”又吩咐手下把那些人一个个地都抓了上来,被抓上来的人们包括伍永和在内个个浑身湿透,直打哆嗦,看见这些凶神恶煞的官兵,简直吓坏了。
随后他们通通都被带上了岸,一上岸,才发现鲁王手下已经抓了好多人,都被扣押在岸边,旁边则有许多士兵在把守着,谁也不敢妄动,只乖乖坐在地上,互相倚靠着,有些人害怕地在小声哭泣。他们这一群人也被推到了那些人群之中,伍永和粗略地数了数,眼前被扣押的起码有好几百人,都是些平民百姓,鲁王把她们抓起来究竟是何用意?
她暗自腹诽:你造反就造反吧,为什么还得为难百姓呢?他们既不反对又不阻碍你的大业,谁当皇帝百姓不都是耕一亩田,吃三餐饭,谁管得着呢?
她微微叹气,只随意将目光一撇,发现身后坐着的一个人十分熟悉,不正是之前先跳了海的那个船手么?“船夫大哥,是你呀?”
那船手垂头丧气的,没心思多搭理她,只敷衍回:“你是谁?”
“我们刚刚都在你的船上呢,你不认得了吗?”
“船上那么多人,哪有脑子一个个去记?”
伍永和纳闷问道:“你不是跳海逃生去了,怎么在这里?”
“哎,别提了,游了好一会儿才游到一处偏僻的岸边,以为自己脱了身,没来得及举手欢庆呢,就被埋伏的官兵发现抓了起来……”他边说边懊恼地拍着腿,“早知如此,我还不如翘起腿坐船上等人家来抓呢,费了那么大劲儿还是坐回到你们屁股旁边!”
伍永和没想到他们竟然这样严谨,连一丝缝隙都不留,是要抓蚊子还是苍蝇?
没过一会儿,又来了两个人,年纪较轻,一个男子身穿金色铠甲,瘦长脸,一副傲视众人的眼神,另一个男子则是窄小的脸型,宽阔直挺的肩膀,穿着红蓝交织的战衣,目光沉敛坚毅,他俩的服饰看上去都比那官兵头子还要高处许多级别,只不知是什么人物。
伍永和听得那金色铠甲男子问官兵们:“搜出什么没有?”
那官兵头子走上前来俯身回道:“还在搜查中,暂未发现异常人物及物品。”
“给我仔细搜查,任何可疑人物玩意儿都不能放过!”
“是!”官兵头子吩咐下去。
他又走到被扣押的人群前,扫了一眼,才用低沉威严的声音朝众人说:“你们听好了,鲁王现已经控制了湖州地带,很快就会扩张势力范围,以后这大余一半的天下尽归鲁王所有,你们也会是他手下的子民!”
众人惊得低呼了一声,很快又安静了下来。伍永和气馁,离开掩碧村后便开始面向一切未知,本已心情忐忑,谁知还没到京城就先碰到百年难得一遇的大事件,更不敢相信才过了两天两夜自己就从大余子民变成鲁王的子民了,世事千变万化,也不知再过两天两夜自己又是谁的子民。
金色铠甲男子又说:“鲁王得到消息,湖州有探子偷取密报想送往西南的援军,选择走了水路,也就是说,你们当中这些人必有探子藏匿!鲁王已下令严缉,若是自动投身,可饶一命,否则待揪了出来即刻斩首!”
众人吓得乱叫,坐立不安。
“其余的人,若有发现探子身份可获奖赏,若协助隐瞒也一同斩首!”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别说发现探子,连旁边的人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伍永和因刚刚在水里浸泡了好一会儿,身子冰凉,不求发现探子,只求能有一堆火烤一烤便心满意足。本来一心赴京赶考,如今成了愈飘愈远的美梦,恐怕下半生都只能在鲁王的势力内苟活了。
这时,一个官兵抱着一个包袱并一封信呈上,金色铠甲男子打开看信中内容,眼睛放光,举起包袱对着众人问:“这个包袱是谁的?”
伍永和抬头一看,发现很眼熟,再仔细一瞧,可不就是自己的!刚刚在船上情势危急,连命都顾不上,哪能想起自己还有随身携带的包袱,根本没留意丢哪去了。此刻她心跳剧烈,五内翻腾,感觉上午吃的东西欲将呕吐出来,怎么偏偏翻查出自己的包袱呢?
男子又大声地问了一遍,“是谁的包袱?”
无人敢应,场内寂静无声。伍永和知道,这时候,谁认谁死!
官兵头子朝她这边看了看,她冷汗直流,已经听不见自个儿的心跳声。只见他朝她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