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婆生病后向云守得最多,这有假吗?”
“没有。”二哥道。
钱秋叶悠悠然开口:“本该五个兄弟的责任,向云承担最多,还因此丧命,你们没有责任吗?”
大哥迅速退步,用高声掩盖心虚:“你想都别想。打麻将和照顾自己母亲性质完全不一样,向云从头到尾都是自愿的,没人强迫他。”
“死无对证,你想怎么狡辩都行。”
二哥急道:“你居然利用我死去的弟弟讹诈,我看你该去坐牢!”
钱秋叶大方地拍拍手,看两人却步,鄙视之意明显:“我说个新闻,你要给我安罪名?要是这样,你们两兄弟,早因迟迟不给老太婆做手术,存心活活拖死她上法制节目了。”
大哥反驳:“妈是年纪大,医生讨论后建议保守治疗。”
钱秋叶看破,也说破:“对,向云死了,我这里捞不到钱,老太婆只能一夜变老。”
“你别过分!”
“我说,做人不能既要又要还要。说实话,别人家七八十岁的老年人得病很多都不治的,接回家享几天福,自己少遭罪,儿孙也轻松。你家,不一样。老的不想死,榨干向云都要医。小的不想出钱又想博得好名声,真是一家人呀。”
说到心坎,大哥恼羞成怒,扬起手要动手,被一位工友截住。
大哥咆哮:“你谁?!”
工友身强体壮,远远看见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拦着穿厂服的女士,看其中一个要动手,几乎飞奔过来。
“我叫覃家栋,”工友友好地做自我介绍,看两人凶神恶煞,拍下大哥的肩膀,笑着道,“这可是人多的场合。”
大哥一时冲动,的确不该。
木已成舟,向云的骨灰早已混入江水无影无踪,此行除了让人看看他这个哥哥为弟弟打抱过不平,没别的好处。
大哥带着二哥离开。
熙熙攘攘的人流中,钱秋叶对覃家栋说:“谢谢你。”
覃家栋挠挠脸颊,嘴角漾起难为情的微笑:“哪里,是我该做的。下次他们再找你麻烦,你找我。”
钱秋叶注视着浓眉大眼,面相极好的工友,问道:“怎么找?”
覃家栋扫一眼身上的厂服,指下厂标:“我们一个厂,车间不同。我听他们谈论过你,你是不是叫钱秋叶?”
钱秋叶意外:“你知道我?”
两人跟随人群,漫步在马路上。
覃家栋慌忙摆手:“我不是八卦你。前不久听说你老公来厂里找你,闹得挺大,我听人聊过。”
“他死了。心梗。”
“你节哀。”
钱秋叶未有波澜:“几年不见的丈夫有什么节哀不节哀的。”
回到家,隔壁单元的范大妈正死死抓着向灵兮的手唠嗑。
“秋叶回来啦。”
“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钱秋叶回卧室找了条裙子,去冲澡。
待她冲完凉,范大妈说起此次拜访的目的——介绍对象。
兴许觉得小孩不方便听,范大妈把洗完澡浑身清爽的钱秋叶推到卧室,关上房门,拉着她的手好生细瞧,叹口气:“秋叶,你说你条件这么好,当年怎么看上向云。”
“提他做什么。”
范大妈笑嘻嘻:“大妈认识你好些年,早两年想给你介绍个靠谱的男人,那时候你叫什么,对,叫分居。你想想,向云是个男人,他不回家,他真安分守己为你守身如玉啊。你这个年龄,你知道男人嘛,肯定在外面乱来。你现在再嫁,没人敢说三道四。你守四年活寡,向云在外面偷腥,哪怕向家人来,你也是有理的。”
钱秋叶不屑:“我饶是明天结婚,向家人敢来闹,我都能削他!”
“对!”
“不过范大妈,你要给我介绍谁?别说‘老实’,我听到‘老实’两个字火就上火。”
见钱秋叶不排斥,范大妈充满信心,一张布满褶子的脸笑成花:“我老姐妹的儿子。年纪跟你差不多,不过他当年结婚晚,孩子才幼儿园。”
“这不是晚,是太晚吧?”钱秋叶说话快,“身体有毛病?没钱年轻时娶不到?”
“不是不是,”怕印象不好,范大妈急得攥紧钱秋叶的手,说起好话,“那孩子长得老帅了,年轻时被很多女孩子追,自然而然有些挑,没成想年龄大起来女孩子也挑剔起来。”
钱秋叶获得信息——帅,挑剔。
范大妈沮丧着脸,颇为疼惜:“后来结婚,老婆跟人跑了,几年没回来,命苦。”
“为什么跑?”
“不知道,跑几年了。秋叶,我带了照片,你先瞅瞅长相符合你的要求不,免得见面尴尬。”
范大妈从裤兜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照片。
钱秋叶一看,这不是下班时的好心人么。
本人帅,照片也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