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那般结伴玩累了,毫无顾忌凑一处打瞌睡休息。
这个还算温馨的画面看得祁舒恍惚几瞬,不过须臾,她果断走过去,手越过躺在罗汉榻外侧的小祁不砚,想抱起贺岁安。
成人也不宜在此地久留。
更何况小孩子呢。
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跟送上门来被杀的动物有何区别。
一抱起贺岁安,祁舒就发觉不对劲了,低头看,贺岁安的头发和祁不砚的缠绕到一起。更准确点来说是编到一起,很显然是他的杰作。
自祁不砚记事起,他就摸索着学会编辫子,今日想必是在无聊之余拿人家小女孩的头发混着自己的头发编了一条长辫子。
祁舒没心思,也没时间给他们解开辫子,想用剪刀剪断它。
就在祁舒放下贺岁安,去找剪刀之时,祁不砚醒了。他看一眼祁舒,又看一眼微抿着唇、对周围发生的事没感觉的贺岁安。
祁舒找到剪刀后折返回罗汉榻,乍见睁着眼的祁不砚,她脚步不由自主停住,但也没耽搁多久,提起剪刀就要往他们的头发剪。
祁不砚
忽抓住了她的手。
小孩的手不大,只能堪堪抓住祁舒半只手罢了。
祁舒低声:“放开。”
祁不砚不放。
她不可置信,也懒得理,径直甩开他的手,接着剪发动作。
祁不砚却冷不丁地夺过祁舒手里拿着的剪刀,抵上了贺岁安脆弱又纤细的脖颈:“我的。她是我的了,阿娘你不能带走。”
祁舒是没想到祁不砚会抢走剪刀,不然绝不会叫他拿了去。
“你想干什么!”
祁舒失声道。
祁不砚眉眼稚嫩,只重复道:“她是我的了。”跟装在琉璃罐里的虫蛇一样,都是他的了。
祁舒深呼一口气,不想伤人,难得对他这个儿L子有那么几分耐心:“你快把她给我,你爹……边以忱待会儿L就要回来了。”
他不依。
祁不砚宁愿将剪刀插进贺岁安的脖颈,叫她死,也不愿叫祁舒带走她。小孩子一旦想得到什么,性子都会变得较执拗,他更甚。
祁舒见剪刀紧紧抵着贺岁安,眉心剧烈跳动几下:“祁不砚,我再说一遍,把她给我。”
“不给。”
祁不砚没听她的话。
小孩子的嗓音软绵绵的,他也差不多,听着却很气人。
祁舒本就体虚,此刻气到站不住,恨不得将他扔出去。反正祁不砚命硬,无论她以前怎么对他置之不理都能神奇地活下来。
倘若不是祁不砚拿着剪刀对准贺岁安,祁舒肯定会硬抢的。
正当祁舒无可奈何之际,房门又一次被人推开,她心咯噔响,身子是僵硬的,也说不出话,有瞬间不想回头看是谁走进来。
可还能有谁呢。
方圆几里之外都没别人。
只剩下一个可能性,那便是去而复返的边以忱。
天分明是热的,祁舒却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起,传遍四肢百骸,将她死死地冰冻在原地。
边以忱顺手关上门,踱步到她身侧,似是没看到罗汉榻上的小女孩:“阿舒,你怎么来他的房间了,不是让你回房等我回来?”
祁舒眼睫一颤,眼神落在罗汉榻上,没收回来。
祁不砚放下了剪刀。
贺岁安凑巧在这时醒过来,抬起自己的肉手揉了揉眼,意识还没怎么回笼,茫然地看着站在房中的祁舒和边以忱,像个小呆娃。
待贺岁安意识到边以忱也在时,她忙不迭地往罗汉榻里挪了下,结果头发像是被人扯住。
一转头,映入她眼帘的是一条分别用两人头发编成的辫子。
一部分头发自然是她的。
另一部分是祁不砚的。
贺岁安只记得自己是被一只大蜘蛛吓晕的,完全不知吓晕后面发生的事,也就不知他们的头发是在何时编成同一条辫子。
不过这件事不是重点,重点是边以忱发现了她。
她怕。
贺岁安看向祁不砚。
祁不砚正垂眸看着他们连在一起的辫子,感觉到她在看他才慢慢地抬起眼,眸底清晰地倒映着她,里面满是对陌生事物的探索。
边以忱仿佛刚发现祁不砚的房间里多了一个小女孩,平和地笑了声,似埋怨,又似宠溺道:“阿舒你是因为她,支开我?”
祁舒不语。
他又慢悠悠地道:“你此举可真叫我伤心啊。”
边以忱的目光扫去罗汉榻,他皮囊生得好,迷惑性极强,单看外表看不出骨子里天生的恶:“阿舒这是怕我会对她做些什么?”
祁不砚似没听见他们说的话,如精致的人偶,没感情,跟不知所措的贺岁安坐在罗汉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