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砚其实并不想戴这条银项链的,不讨厌,亦不喜欢它。
可不知为何,当听到贺岁安问需不需要她给他戴上时,他却莫名其妙地同意了:“好。”
他就坐在屋顶的琉璃瓦上。
等她给他戴银项链。
贺岁安倾身过去,呼吸落到祁不砚的脸,他长睫微动。
她一手拿着银项链,一手将祁不砚的长发到一侧,耷拉着眉眼,解开银项链的扣子,双手分别握住两端,往他的脖颈戴。
他们的距离太近了,祁不砚目之所及之处尽是贺岁安的身影,他垂在身侧的十指缓慢地收拢,像一把锁,妄图锁住无形的空气。
冰冰凉凉的银项链戴到了祁不砚的脖颈,她也碰到他。
跟冷硬的银项链不同,贺岁安的手指凉软,无意一拂过,祁不砚的皮肤似会不受控制地产生痒麻之意,一寸一寸地席卷全身。
属于贺岁安的气息挤入了祁不砚的肺腑中,润物细无声地占据位置,他似毫无察觉,又或者说不想将其赶走,想要留着。
贺岁安突然咦了一声。
她又靠近些。
银项链的扣子有点难扣,贺岁安扣了几次都找不准对口,扣不回去,随着距离缩近,她的小脸差点怼到祁不砚的脖颈上。
祁不砚领口微松,凹凸有致的锁骨若隐若现,银项链的蓝色蝴蝶吊坠垂在冷白锁骨中间,分外好看,跟一幅赏心悦目的画似的。
贺岁安终于扣好银项链的扣子了,返回原位坐。
在返回原位坐之前,她将祁不砚拨到前面的长发撩回身后,发梢的银饰咣当地荡出数声。
贺岁安要和祁不砚再看一会儿孔明灯才回房间。
今天写字写到她手抽筋了。
*
夜阑人静,树影婆娑。
子时三刻,谢温峤尚未休息,伺候了他一十几年的朱伯端着一碗能清心润肺的甜羹进来,放到案桌上:“公子,喝点甜羹。”
“嗯。”谢温峤颔首。
谢府只有一个下人,那便是朱伯,谢温峤之所以会将蒋松微、蒋雪晚带回自己的府中,是因为谢府并无太多人,不容易传出去。
朱伯是不会背叛谢温峤的。
谢温峤为
卫城一案忙得不可开交的事,朱伯也是清楚的,见他因繁重的公务而日渐消瘦、憔悴,自己是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他家公子出生寒门,好不容易考中状元,当上大官,天生的性格使谢温峤无法适应如今的官场风气,总是招人明里暗里地打压。
好在当今圣上还算明事理,坚持要重用谢温峤。
谢温峤走到今日的位置,付出的心血和努力是他人的几倍,几次在悬崖峭壁上赤脚行走。
朱伯明白,谢温峤这次也将自己置身于吊挂在悬崖峭壁的铁索,稍有不慎便会摔得粉身碎骨,万劫不复,只因他要查卫城一案。
卫城一案早已过去。
谢温峤非得翻出来重查。
他不仅要得罪先前给卫城兵败定案为是蒋将军失职导致的官员,还会面对此案的幕后主使。
能促成卫城兵败一案,还能悄无声息压下去之人岂会是好对付的。
朱伯整天整夜地提心吊胆。
他不是怕自己会丢了老命,是怕谢温峤出事,他家公子还很年轻,俗话道,三十而立,谢温峤往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万一谢温峤因此丧命,朱伯下到黄泉都不知如何向他的父母交代,不过朱伯也知道谢温峤一旦作出决定,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朱伯也阻止不了。
他要查便查吧,这也是身为大周朝的臣子应尽的本分,朱伯忧心是忧心,对谢温峤刚正不阿的做事方式还是颇感欣慰的。
虽说皇帝现在宠信谢温峤,但朱伯仍不太放心。
当今圣上信道,讲究无为而治,跟谢温峤偏向奋发有为、最好能大行改革的想法截然相反。
谢温峤是皇帝力排众议,一手提拔上去的,如果以后连皇帝都得罪了,他出事,皇帝也不会保,所以朱伯偶尔会劝他稳住圣心。
可谢温峤依旧如故。
朱伯唯有作罢。
现下,他能做的是好好地照顾谢温峤,直到自己老死。
谢温峤也知道朱伯的好意,他想坚持本心,这才没做出任何改变。
还有就是,圣心难揣测。
谢温峤也摸不清皇帝究竟在想些什么,朝中只有他知道谢温峤要查卫城一案,但他既然没支持谢温峤,也没反对,立场不明。
即使如此,谢温峤想重查卫城一案的决心不变。
蒋松微今日给谢温峤带来一个非常震撼的消息。
消息来源是蒋雪晚。
蒋雪晚的后背被人用簪子划写了一封信的内容,蒋松微也是在前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