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买了往返火车票几乎没剩多少,她一路上没敢进饭馆,偏偏甲亢病人又极易饿肚子,村里买的馒头根本不够吃。这会儿看见平时只在电视上见过的美食,还不跟豺狼见到血肉一样疯狂?
护士见一个小姑娘吃相如此凶猛,难忍莞尔。不过当她目睹蔺桷把蛋糕碟子里的碎屑舔得一干二净时,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吴简文等她吃完,和蔼地问:“吃饱了吗?”
“吃饱了。”其实她的胃根本没有知觉,低血糖的症状也尚未消失。
“把你的病历给我看一看。”
蔺桷从书包里抽出一个用塑料袋层层套住的小包,小心地一层一层拆开,里面是一叠大小不一的纸张:“这些都给你吗?”
“都给我吧。”
吴简文翻着那叠零零散散的病历资料,对蔺桷说:“你去沙发上坐吧,如果觉得累的话也可以躺下。我想听你先介绍你的病情。”
蔺桷顾不得形象,整个人卧倒在沙发里。它比自己的床要柔软一百倍!
她顺手抓起一个抱枕抱在怀里,慢慢说道:“我得甲亢两年多了,一直好不了。”
吴简文“嗯”了一声:“你的甲亢看起来是比较严重,不过仅仅甲亢是不会威胁到生命健康的,你有过因为甲亢危象而被抢救的经历吗?”
“有!”她一直担心的问题终于来了,“而且我不只有甲亢,还有抑郁症!医生说很严重的!”
蔺桷深怕不抓紧补充的话,吴医生马上就会让她打道回府。
吴简文此时已经翻到她的抑郁症诊断证明了:“不用紧张,今天就到这里吧。接下来我们会花两到三天时间为你做一个全身检查,到时候会根据检查结果来判定你是否合格。你要做的就是放松心情,检查前的注意事项张护士会提前告诉你的。小张,请你带她去病房。”
“谢谢吴医生!那个……我能不能和一个叫朱宵灯的女生住在一起?”蔺桷可怜兮兮地求道。
“你们是一起来的吗?”
“不是的,我和她在候诊的时候才认识。不过我们两个马上要参加高考,我想找她借辅导书。”
吴简文想了一下:“我跟上面请示一下,尽量把你们安排在同一间病房吧。”
“谢谢吴医生!谢谢张姐姐!”
张护士喜欢这个姑娘的淳朴,又同情她没有父母陪同,所以也想帮她一把,于是特意把她安排到了一个还剩三张空床的四人间。
雀研所将男女病人安置在不同的楼层,普通病房全是四人间。
只有生命垂危的病人被允许享用单人特护病房,不过他们一旦可以接受正式的治疗,就必须立刻搬出来。
打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尽头一扇大大的窗户。透过它,可以欣赏到大片的松林山景。
房间里并排了四张床铺,由门至窗依次从一号编到四号。
三号床上一动不动地躺着一个女孩,蔺桷被她吓得不轻——那个床头卡上写着“周婷,19岁”的女孩根本就跟死人别无二致。
周婷整张脸皮透出一片不寻常的青黑色,蔺桷仔细留意她的胸膛,很难看出呼吸起伏的痕迹。
“你就睡周婷旁边吧。”张护士指着二号床说,“她来的时候病情比较重,现在好很多了,可能需要你偶尔照顾一下她。”
蔺桷很不想答应这个请求,可碍于自己提出要和朱宵灯住一起,欠张护士的人情不能不还。
“需要帮助就按呼叫器,或者直接到护士站找当班护士。食堂在四楼,二十四小时开放。”张护士说完便出去了。
每个床头柜上整齐地摆放了洗漱用具,墙上有电视,床之间还有隔帘,为患者考虑得非常周到。
她打开卫生间的门,里面干净明亮,配上叫不出名儿的设施,称得上豪华了。说起来她们村到现在都没通上煤气,每次洗澡都必须先生火烧水,再用水桶兑好提进旱厕。
“这些玩意儿怎么用?”蔺桷犯了难。
她之前喝了太多饮料,这时候尿意上来了。
蔺桷望着马桶,猜想应该是用它解手。
她试着揭开盖子,发现里面有一个塑料圈儿,摆弄半天还是不知道怎么使用。最后她索性把塑料圈儿也揭开,双手扶着墙踩上去,颤巍巍蹲着解决了问题。
“哪个神经病发明的这种上厕所方式?好危险!”安全跳下来的瞬间,她看见贴在墙上的“小心跌倒”的告示牌,“怪不得要贴个牌子,换谁谁也得跌个狗吃屎。隔壁床那个半死不活的女生要上厕所还得了?我哪能扶得住她?”
上完厕所她不懂怎么冲水。费了好半天功夫,急出一身汗,终于被她研究出了门道,毕竟在这么干净的卫生间里不冲水也太不文明了。
这时已经下午三点多,蔺桷的肚子又饿了,与其和这个散发出死亡气息的女生待在一起,不如去食堂混混时间。
正当她锁好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