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汐死了很久了。
云启其实早就记不清他所谓师姐的样子了,甚至连曾经以为刻骨铭心的感情都开始慢慢淡忘了。
他成为了这个世上最强大的魔。
他从小便身负煞气,混进归元派,无非就是为了那被封印的“魔物”。
他想要强,无人能及的力量。
后来他遇上了“容汐”。
“容汐”她总是有一些奇思妙想,她总是很招人喜欢,似乎是他的反义词。
他动心了。
后来,她为了救他去死。
她其实从未说过一句喜欢,她的举动也总是出人意料。
云启一开始并不会想起她,因为他有太多事要去做了。
他亲手杀了华宗,那个所谓他亲生父亲的人。
华宗当日抛弃妻子及她肚子里的儿子,今日被儿子杀死,果真是天道好轮回。
当日与他做交易的魔物,看着云启浑身是血的样子,只能瑟缩在一角,央求他。
煞气日益浓烈,他的功力也日益增强。
他永远不会变老,也不会死。
但是他怨恨的,他在意的,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离开。
只有他还活在这无趣的世上。
后来,云启总是会想起她。
在所有人都对他充满敌意与不屑的时候,是她告诉他,人生在世,总要活着肆意些。
想起她对他说:“别怕。”
想起她喊他:“云启!”
他已堕魔,却懒得去加入什么魔教,他孑然一身,会花无数时间在无聊的事上。
在无趣的时候,他会搜集这世间独一无二的鞭子,会找寻世间最烈的毒药。
他想,她那么喜欢新奇的东西,等到她看到,或许会很开心。
在他乔装在街上搜寻着一种最新型毒药的时候,一个熟悉的侧脸出现了。
是“容汐”的脸。
她眉飞色舞的在跟着旁人说着什么。
云启的心却冷了。
那不是她。
如此相似的脸,却出现在一个莫名其妙的人的身上。
这让他极为恼怒,他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的解决了那个女人。
这张脸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云启对着这张他曾经动过心的脸,并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
但是这张脸总让他能想起她来,每次想起她时,他的心似乎是皱成一团,浓烈的痛楚要淹没了他。
很讽刺,他从前从未感受过疼痛。
但是她死后,他却日日以这种感觉为伴。
世人都说他心狠手辣,见人就杀,可偏偏奈何不了他,便称他为“天魔”。
他开始避世,陷入沉睡中。
他在时间的推移中,慢慢累积了对她的恨。
正是她自以为是的拯救举动,才让他陷入这无尽的寂寞中。
她给予他了一个名为永生的囚笼。
他开始想,如果下次再见到她,那么他一定会将她锁在一个牢笼中,让她也受尽折磨。
但是,十年,一百年,一千年,她还是再也没有出现。
他又开始想,好吧,她一定知道了他的计划,只要她肯回来,那么不让她受折磨了。
当再次见到她时,他突然想,只要能与她在一起,那便什么都能放弃。
江一嘉不知道,在再次相遇的那刻,云启早将“追魂咒”施于两人之上,那是他早就想做的事。
追魂咒,顾名思义,两人从此再也不会分开,哪怕□□湮灭,他也仍然再次找到她。
她的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他都不想再在意。
哪怕她将匕首刺入他的心中,他都不再会反抗。
很明显,江一嘉压根不清楚云启这段复杂的心路历程。
所以当他们坦诚相见之后,江一嘉依然觉得云启怪怪的。
他似乎比之前话更少了,连偶尔的恶趣味都没了。
在暗无天日的魔界实在不适合江一嘉这样要求住房南北通透、冬暖夏凉的人。
所以在她试探性询问云启要搬家的时候,云启毫不迟疑答应的样子,反倒是让她有点差异。
江一嘉选了一处村落,天气总是很好,距离最近的集市也不远。
重点在于还有一大片可种地的院落。
她觉得果真所有中国人都有一颗想种菜归隐的心。
但是江一嘉压根就没种过菜,把种子撒下去之后,别说成熟了,连个苗都没长出来。
她天天绕着田地乱转,唉声叹气。
云启蹲下身,还真的认真观察那片看起来一点都不肥沃的土地。
江一嘉惊讶:“你会这个?”
对方回答的干脆,“当然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