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秦玉玲早起洗漱后去给陈知意请安。
正室内,秦彬在上座喝茶,没有去上职。秦玉玲入内觑见陈知意眉头紧锁,识趣地没说话。
“玉儿,你去喊婉儿起床,今天先不去学堂,你祖父身体不适,我们回去探病。”陈知意忧心重重道。
“好的,娘。爹,您也不用太担心,祖父身体一向康健,年纪大,可能有点头疼脑热的吃两幅药就好了。”秦玉玲出门顺口说道。
秦家子嗣单薄,秦老太爷有两子秦彬和秦朗,秦二老太爷已去世,秦彬有三个女儿,秦朗只得一子秦鸿铭。秦老太爷今年不过六十八岁,往年还好,今年阴雨不停,天气湿润染上咳喘的毛病,断断续续在吃药,拖到现在没有治好,症状越发严重起来。
怪不得秦彬和陈知意烦恼,当今天子讲究“以孝治天下”,为官者父母去世,都要请假回祖籍守孝。如果祖父去世,秦彬要丁忧三年,整整三年,谁知道其中会发生什么变化,再回来时礼部尚书这个官职不确定还是不是他的。
青砖的纹路越来越清晰,瞧见城墙上大大的两个字“湖州”,秦玉玲放下厚厚的车帘。进了城门,就是湖州府,城中街道早已没了人,唯有马车驶过车轮辘辘的声音。秦家祖籍就在这湖州府中,街道两旁店肆林立,有茶馆、酒肆和首饰铺子等等。
秦玉玲坐在窗边,秦淑玲在一旁讲解道:“这街道的尽头就到了,二妹妹你很久没回来了吧,改明儿大姐姐带你去流云巷吃醋鱼和肉粽,那味道一绝。”脸上带着些许怀念的神色。
“多谢大姐姐,说不得就要麻烦你带我去这城里的各色铺子走一遭呢,我想逛逛江南的首饰铺。”秦玉玲俏皮的应声道。
秦彬秦朗他们一路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湖州,随行的除了主子,还点了十几个家丁护卫跟随。这是秦玉玲记忆中第一次来到湖州老宅,管家老仆江海在前面领路,一面对着秦彬絮絮叨叨“......午时进半碗鸡丝粥,到现在说没胃口,只喝茶水.....李大夫看过.......”秦玉玲左右打量院子,这里跟京城不一样,湖州老宅山环水绕、曲径通幽,十分雅致;而京城秦府四周古树参天,绿树成荫,稳重大气。
房门外听到剧烈的咳嗽声,秦彬和秦朗脸上带着焦急,不等江海进去禀告,急步进门,口中呼道“爹,孩儿回来了。”只见老头他躺在榻上,脸色腊黄,胸膛起伏不定,两眼空洞无神,虚虚地望着进门的一群人,秦朗接过江海伸的茶盏,秦彬扶着老头的后背,轻声道:“爹,您喝口茶压压,我们带来京城的张大夫,张大夫妙手定能药到病除。”说完侧身示意张大夫上前。
老头颤抖地伸出手,张大夫坐在榻前的椅子上,右手搭上老头手腕。
房内一时安静无声,秦玉玲望着旁边的大姐姐和堂哥,秦婉玲静静地站在旁边,手还抓着她的裙摆。陈知意和潘熙语分别站在老头两侧相顾无言。在这节骨眼上,秦玉玲打了一个小小的喷嚏,秦彬的眼神瞪了一眼,面上不露声色。
终于张大夫移开了手,又叫老太爷伸出舌头看看舌苔,脸色凝重“贵体驱寒之力不足,湿邪外侵,脉搏滑涩无力,舌苔白腻,体感畏寒湿气,应祛湿驱寒,温补阳气,以消除病邪。”
秦彬点头不迭,招呼江海带张大夫过去开方子。
秦淑玲、秦玉玲等小辈都一一上前给老头问候,老头无力回答,只微微的点头,间或掩嘴咳两声,只有看秦鸿铭向前时,眼睛微微有点神,握住他的手“以前先生多次夸过你诗文出众,现在当官了庶务要通达将来才好立足。你最大,要爱护好妹妹们。”
他又看向秦玉玲:“你姐姐已经出阁了,而你已15岁,现在照顾妹妹的事你要挑起来,给你母亲分担。”
余下又是一番对秦彬和秦朗的敲打劝诫,这才收了谈兴。大家俱一一点头应下。
陈知意看老太爷没精神,遂对潘熙语道:“大家今天都累了,先回去歇歇,洗洗尘,明天再来看老太爷。”
秦彬秦朗两人在耳房听张大夫说道老太爷的病情,虽说张大夫开了方子,情况并不乐观,张大夫对秦彬两兄弟拱手道:“老太爷病重多时,恐时日无多,大老爷做好准备,老朽尽力了。”
晚间大家在各自的房间吃完晚饭各歇下不提。躺下没到一时辰,外面吵吵闹闹的,哭声叫喊声不停,秦玉玲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忙喊春来出去看怎么回事。堪堪一刻钟,春来就丧着脸回来“二姑娘,老太爷去了,江海总管在前院安排奴仆去库房拿麻布裁斩榱,还有换白灯笼,大老爷二老爷已经去报丧,大夫人过来说叫你先不用出门。”
“嗯,大姐姐那里去说了吗?”秦玉玲关切问道。
蓦地,笃笃笃三声,房门被人叩响。春来正站在门边,随手开了门,秦淑玲站在门外,一身白衣,眼睛红红的,小声哽咽“二妹妹,祖父去了。”
秦玉玲挥手屏退春来和秋月,抱住秦淑玲,小声安慰道:“大姐姐别太伤心,仔细伤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