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淑尤只是点点头,随即莞尔一笑,“这些时日,家父多半在外商议要事,比往年要忙上许多,未曾有空提及,连今日这寿宴,都比往年仓促不少,今日听裴老板此言,澄月楼能来府上,我…和家父都倍感欢喜。”
瞧着女子面上的几分羞怯,坐在一旁的许椻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真是没成想林淑尤这家伙也能有这么难得的一面,不过她正低着头,两人都没能看清她的微妙神色。
裴夙心中不免升起些雀跃,露出了些少有的扭捏,一双精明的狐狸眼此刻也有些愣神,但依旧挂着他那张雷打不动的笑脸盈盈,“淑尤小姐言重了,能来您府上祝寿,澄月楼才该额手称庆。”眼见着小二将食盒递给了他,他口中不知怎的也喊了一碗莲子糖羹。
“我这一路顶着太阳走来,也有些乏了,眼下这周遭也没了坐处,二位小姐若是不介意,能否同桌。”裴夙知道这糖水铺这时正是生意最盛的时候,他之前也未曾想过在这儿耽误时辰,哪里料到林淑尤也碰巧在这儿,平日里他哪有多余的机会同她多聊上几句,林父虽说喜欢戏文,同他们往来密切,可终究地位有别,再是客气,骨子里总是带着些轻视,那似有若无的偏见,话里行间终归是绕不开的,让自家女儿同戏子之流有所交集,简直是谲怪之谈。
裴夙又看了看手里拎着的食盒,心里默念着,一碗莲子糖羹的时间,需不着太久,沈知许一行人一定能谅解他,此刻正在戏院里排演的沈知许若是晓得裴夙这人心里的小九九,只怕又是一记眼刀,“也不知是谁往日里念叨着见色忘友,可笑至极。”
听见裴夙这话,林淑尤朝许椻问了问,她没答话,只是眨眨眼,林淑尤努了努嘴,已经在心底预想了数十个话题。
“哪里哪里,裴老板过来坐便是,不必如此多礼。”林淑尤稍稍清理了桌面,将先前买的零嘴都放在了一旁,她只觉得裴夙这般的人理应喜欢知书达礼,举手投足都是林下风范的小姐,可她不是,他心悦的女子,断然不会如她这般。
裴夙将食盒摆在桌面,坐在了方桌一角,“多谢二位了”,这样离她比较近,他想着,又默不作声地将方凳朝林淑尤靠近了些,许椻将裴夙的动作都看在眼底,眼里盛满了意味深长的笑意。
林淑尤在见到裴夙时,只觉得自己断然不会如同那些羞得满脸通红的姑娘,不敢开口,谁知等真真到了这一刻,她才彻身体会到什么叫做口不应心,连开口都难,还怎么侃侃而谈。
瞧见身旁两位小姐一个埋头喝着莲子糖羹,一个嘴角轻抿,檀口时而微启,却还是一言不发,裴夙做好了心理建设,首先打破了沉静,“二位小姐喜欢这些街边吃食?”他环顾四周,指向了被林淑尤放在角落的东西。
林淑尤回过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默默点头,便朝许椻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观察许久的许椻瞧见她扭扭捏捏的神色,放下了手中的汤匙,她不爱掺和别人的私事,但眼看着是自家姊妹,她搭了话,“裴老板也喜欢?”
见许椻答话,裴夙松了口气,“自然,口腹之欲不过人之常情,无人免俗。”
林淑尤听见这话,神色稍有缓和,扭过头看向裴夙,微微瞪开杏眼,“裴老板不介意?”
“介意?淑尤小姐指的是…”裴夙愣了愣,一时没应声,不消片刻便反应过来,“你说的是这些零嘴?”他指了指被林淑尤搁置在一侧的各色吃食,有些不确信。
林淑尤点点头,手里紧攥的衣裙松了松,缓缓道:“我只是觉着,裴老板这般男子,怕是觉得高门家的女儿热衷于这些,不合身份。”
裴夙眼底闪过些诧异,他倒是没曾想过林淑尤会在乎这些,“淑尤小姐,何必为了所谓身份吐丝自缚,女子也可活得逍遥自在,将那些迂腐的规矩从身上卸去,更何况是…你,。”猛地一顿,裴夙将这最后一字悄然息声,“抱歉,是我多言了。”他看不清林淑尤的心绪,所以他怕,他怕诉之于口之际便是两人分道扬镳之时,裴夙用余光轻轻略过林淑尤,见她神色自若,一颗半悬的心终归落地。
“更何况什么?裴老板不介意再说一次吧。”许家小姐是故意的,裴夙了然,但他怎会这么轻易着了她的道,“无妨,更何况现在正时兴新派的思想,女子的束缚也终有一天会打破。”话音落下,他那碗莲子糖羹已然见底,裴夙没了理由再做停留,从木椅上离开,“二位小姐,在下便不叨扰了,先行一步,保重。”他朝着两人笑了笑,便挥手告别。
林淑尤望着裴夙远去的身影,余晖映在她眼底,分不清是情难自抑的波光流转,还是暖阳印刻的足迹,许椻看着她满脸女儿家的羞怯,忍不住轻叹,这家伙,算是一头扎进裴夙的迷魂汤了。
”淑尤,你这糖水打几分钟前都没了,这裴夙到底是哪点能让你情愿继续干坐着?你对我都不曾这般有耐心,怎么他裴夙就能让你这般。”许椻忿忿道,不明白往日里恣意潇洒的林淑尤今天为何如此反常。
听见许椻这话,林淑尤这才扭过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