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往西宫的玏公子刚到宫门便见得小五哥儿策马出城,招呼未果后便调转马头回了国舅府。
回府第一件事便是将所知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父亲。
只听到玏公子解释的一瞬间,国舅沈成霖便明白了其中缘由。
看着眼前仍喘着粗气却极力克制恐伤了礼数的玏公子,伸出左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只道:“我儿辛苦了。”
玏公子低头不语,内心腾起一阵窃喜:“为父亲做事,孩儿纵是赴汤蹈火,也不敢有怨言。”
跟着,内宫传来急报,皇帝召了国舅进宫。整理官帽前,他仍向往常一样吩咐仆人清洗双手。与常日里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为清洗左手用了两条毛巾。
还未进得殿内,沈成霖便听得皇帝一阵怒吼:“国舅替朕日理万机,如今摊上民愤了,这帮小人就如此这般背后捅刀子,其心可诛!其心可诛啊!”
等进殿内行过礼后,皇帝心情稍微平复,上前扶起沈成霖,赐座。
“朕听闻如今坊间传闻四起,丞相怎么看。”皇帝将一盏明前绿茶置于沈成霖面前。
眼前的沈成霖双手握拳,鼻息加重。
那日上报增税增兵拟稿,本就是他一人定夺。皇帝意下增税尚可,增兵岂不为虎添翼,按下数日也位表态。
“增税增兵,乃是卿同朕商议后的结果,不妨直言。”见其犹豫,皇帝装腔作势,又加了一把火。
退,正中了皇帝的意;不退,众怒难犯。
等到新令快颁布前夕,没想到皇帝搞了这么个损招对付自己。
“陛下,家父与犬子为国效力,至今仍驻守塞外上阵杀敌。起初战事尚有捷报,近日却接连败退,此时按下新令,恐伤国之根本。”
沈成霖意欲劝阻,“京中流言,从何而出,臣不知,但臣会阻止。”
听到这话,皇帝长呼一口气。
“卿应当知道,朕同你是从未有过隔阂芥蒂。自那日事变,卿在朕的心中自有了位置。可卿真有思量,能堵住悠悠众口?能让年迈的父母心甘情愿亲手送出自己最后的小儿子上阵杀敌吗?”
“陛下意如何?”
“这样吧,既是增税增兵不可少,那便择日令新增官兵皆数充入京畿卫,护卫皇城,不再赶往前线,卿以为呢?”
“陛下…”
沈成霖想出言劝阻,却又被皇帝堵住了嘴。
“流言入耳,腌臜不堪,恐嗜卿血肉。朕唯一能做的,便是在悠悠众口之中为卿谋得些许喘息之地,于卿百利而无一害。”言罢,又伸手提了茶壶为沈成霖掺了茶水。
南宫
孙宛儿于庭前清扫落叶。
正干着,一手忽然抓住了她的胳膊,跟着便是三两姑子于其眼前站定。来人翠枝为首,出言伤人,言语尽显得嘲讽:“我还以为你来头有多大,多了不起,一进南宫便进了三殿下的房门,原不过还是落得干这粗鄙丫头的活。”
“放手!”她挣扎着,但无果。
那日庭前男扮女装,南宫为正家风,特意罚了她。
原以为这地随心扫扫便是,怎料这一干竟已一旬有余。
先前对她恭敬地姑子此刻也如同过墙之风,纷纷一改往日谄媚面容,露出真实面目。
“不放!”
翠枝拽得愈发紧了,“你能把我怎么样?真当自己是三皇妃了?做什么春秋大梦!”
深宫中的女子难免私下议论,知道了如今她只是个无倚仗的女子,便自高傲起来,作势任意践踏。
可哪知宛儿不同往日被欺负的女子,一番警告无果后动了真格。
“我警告你,放手!不然我就…”
“你就怎样?又趁着夜里假借奉茶,偷偷爬上三殿下的床?”翠枝进一步嘲讽,丝毫没把她放在眼里。
“你别欺人太甚!”
啪!
跟着便是一巴掌,火辣辣的触感在宛儿脸上愈渐加重。
嚣张跋扈的翠枝打完人作势便要走,却被宛儿叫住。
转头的一瞬间,一支银针直直插入了女子肩井穴,“你自知道我出身医家,为何如此无礼!”
因其尚未觉察丝毫不适,讥讽道:“不过是吓唬人的把戏。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她抓住!”
正欲上前时,只听得她一声哀嚎,宛儿又拔出了插在其肩井穴的银针。跟着翠枝便倒地不起,呼吸困难。
“谁还敢来!”宛儿亮出手中银针,“真当女子身上毫无学识技艺,可任意践踏吗?”
……
一时间众人乱作一团。
“杀人了!”
“婢女宛儿私带暗器,意图不轨。”
可此刻再吵闹的喧嚣也缓解不了翠枝的疼痛与不适。
只片刻,她便感觉肺中犹如压了巨石,不得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