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承九年,太子因造反被废,发配西川道。
“当什么太子,我还没活够吗?”
接连报废两任太子之后,原是篡权上位的皇帝将目光瞄向了他与馨皇后的小儿子,却不曾想换来这么句大逆不道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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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重的宫门内,目之所及处的太监宫人心惊胆颤,似言非言地议论着,又恐伤了礼数,殃及池鱼。
殿内,皇帝手持朱笔于案前批阅奏折。
良久,寂静的大殿传出一阵怒吼。
案上的奏折悉数散落一地,吓得一旁太监跪地求饶,“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
“看看,朕的好国舅!太子被废才不到三日,又开始联合那些个大臣谏新立五哥儿为太子。”
“不到十年的时间,先皇后留给朕的四个孩子,一个,暴毙抚原寺;一个,远发西川道;一个,沉溺于女色;就连朕唯一的女儿,也给和亲塞北,到现在不知音讯!”
“这帮畜生啊!”
皇帝看着手中被溅满了朱墨的奏折,深呼了一口气,良久又再度开口,“传南宫。”
新立南宫,总好过将太子之位拱手于沈氏。
皇帝这样盘算着,但天不遂人愿,南宫传来的消息让皇帝一度晕厥。
“爹爹信任,儿臣甚是感激。但儿臣…”
“不愿意。” 南宫怀里搂着他的妾室,低头写着七个大字——“青云衣兮白霓裳”,听到宫内来报,头也未抬,谢绝。
宫内的皇帝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绑,给朕绑进东宫!”
等到一行兵马再度抵达南宫时,正好赶上一行车马朝城外奔去,除了一地烟尘滚滚,还听得他留下一句原话,“当什么太子,我还没活够吗?”
听到这话,皇帝直接一口气背过去,昏睡了一天一夜。
坊间,一阵马蹄声传来,引得一众人议论纷纷。
“喏!搬进南宫的三皇子,人传其模样丑陋,故终日似女子般戴着面纱,不敢见人。”
“我还听闻此人生性乖张,仗着太后的宠爱,四处寻花问柳,就连陛下都拿他没办法。”
“饶是这皇城稍有姿色的女子,皆数充了南宫。次次只道:从今日起,她是我南宫中的人!惹得人一阵荡漾,以为遇见了真爱,岂料个个都逃不了三月内被抛弃的结局。”
“想是此番出城,定又是去寻哪家姑娘了,真不知道谁会如此倒霉!”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然南宫策马扬鞭,扬长朝了城郊奔去,并不顾得此番言语。比起所谓的女子,他有更重要的东西去取。
川西道,暗夜。
昏暗的房间内看不见五指,只感受得到不断逼近的呼吸声。此刻的废太子睡在床榻上,刚一睁眼,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便朝自己刺来。
天还未亮,客栈传来小厮一阵惊恐的喊叫。
只见房间内四仰八叉躺着三名医者,各个胸膛刺入利剑,血腥臭气席卷了他的鼻腔,作势要呕。
道官亲察,差人策马报于京中,书信称,“太子遭伏,不知所踪,侍从皆数殒命。”可等了足足三日,依然不见信子回报,此案搁浅数日。
没人知道,驿站换马时,信子酒足饭饱,坠崖身亡。
传入京中的是一则废太子手刃侍从后畏罪逃逸的消息。
一时间,京城百姓手舞足蹈,拍案称快,更有人私下妄言,废太子此番畏罪逃逸,定将暴毙荒野。
孙府
与往日人来人往,各个感恩戴德的景象不同。
此时的府门前被不明真相的人群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门外白灯笼高挂,挽联张贴,一副凄凉悲惨之景象。
细看那府门上、门匾下,到处都是烂菜叶子和臭鸡蛋,零零散散,恶臭不堪。
“果然,这孙平人不是个好东西。”
“能为废太子充当爪牙的能好到哪里去?”
“是啊,看着人模狗样,治病救人?恐怕只是为了给自己杀人当了幌子!仁心高尚的医者,却没想到手染鲜血!”
“听说这孙平人还有个妹妹,也不知现在跑哪里去了?轮到自己遭报应了,怎么不出来仗义持针救人呢!”
“……”
紧跟着,府门缓缓打开,孙宛儿面色憔悴,双眼红润。
丧子之痛尚未得以慰藉,又遭人非议谩骂,孙老夫人不堪忍受,自缢身亡。
半月不到,孙府接连去世两人,孙宛儿悲怆不已。
听得府外人群嘈杂,她打开府门,欲与人说道清楚,却遭人唾骂。
正在此时,一阵马蹄传来,见来人南宫侍卫怀安,一度噤声。
“殿下的照抚金,请姑娘收好。另外,侄儿已妥善入了军籍,请姑娘放心。”怀安穿过人群,来到宛儿面前,双手递上照抚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