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一道就快把小眼睛贴在手机上“真的,我确定,我见过”
不想事情就这般峰回路转,封小云问道,“那这东西现在在哪?”
宫一道闷闷“在博物馆里”
旁边啃啃肉干的小桂花,大力咳嗽起来。宫一道递过来保温杯“你这么大人了,怎么吃东西还呛”
锐利的眼刀子飞过来,宫一道觉得自己的手都凉飕飕的,他直接把保温杯塞进小桂花手里,“喝水,喝水”
小桂花止住了咳,悠悠道“我那是吃东西咳吗,那分明是被你……”
“什么?”
小桂花调整语气“我问你啊,博物馆的东西怎么拿,是用抢的还是偷的?”
宫一道蚊子般呐呐“你们也没说要去拿啊,再说,小云彩那藤那么厉害 ,再说再说”他的眼睛碎金明灭“你也不是普通人,那还不是探囊取物啊”
小桂花仰头使劲咕咚了一口,细长的眉毛拧了几弯“你这是什么水”
“泡了枸杞的啊”
“行吧”她眼神慈爱地拍拍宫一道的肩膀“没事多看看刑法,看不进去,看看《普法栏目剧》也行”
这边封小云好好当了回现场的吃瓜群众,意犹未尽地摇摇头“唉,压制,绝对的压制”江岸走过来,长臂随意搭在封小云的肩膀上前“唔,其实也不能说是全然没有办法,总要试一试”
“小朋友们可以试一试,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导游的声音脆脆甜甜,像夏季里的沉李浮瓜。这是个研学团,一连串儿的小白萝卜在博物馆里东瞅西逛。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垫着脚尖,全神贯注地看陈列柜中的藏品,那是一套玉蹀躞,真好看啊,她转身仰头,“这个我长大可以带吗”
“恐怕不行”一道沉稳男音了他,是一个高个子叔叔,唉,真丢人,都怪自己没看清楚就问人,她以为后面是老师的。
从陌生叔叔身后探出来一张俏生生的脸,她说“这个是藏品,谁都不可以带”那个阿姨指指旁边冷冰冰的叔叔,摇摇头。“不过等你长大了,一定会有更多好看的头花首饰哒”
小姑娘用力点头“嗯”小跑着找队伍去了,还不忘回头“谢谢阿姨,你真漂亮”
江岸捞过身侧的封小云,摸摸鼻子,怎么夸还单夸一个人“唔,看这小丫头,有了阿姨,就不管最先回答她的叔叔了”
封小云瞥一眼江岸,身旁的男人依然身形高大,怎么壳子没变,芯子越发小气起来。
北地的夏天短短三月,旅游季节没过,这间博物馆依旧人头攒动。上一次来是什么时候,江岸回忆,应该是和黄广志来的那次,从这里出去吃饭,他遇到和宫一道打配合的丽影。一切似乎就是从这里开始,缘分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如果冥冥之中,真有一只如椽巨笔写就人生命途,江岸觉得,不管此生以后如何,有这番相遇,已经算是命运对他的馈赠。过去几年,静言总是愁眉苦脸,对着他唉声叹气。说他礼佛之心未沉,入凡尘又太过偏独。怕他这一辈子就这样下去,现在倒是好了,静言那光秃秃的脑袋左摇右晃,一开口准时粥都喝不上,再也不提其他。
他和封小云两人在一楼展厅逛了两圈,好些个展品已经听讲解员讲了几遍。还是没见着宫一道信誓旦旦说见过的佛冠,迎面是从二楼下来的小桂花。 小桂花叼着一根棒棒糖,“二楼都是大型藏品,没有这种小器物”她环顾四周,嘴里是糖嘎嘣咬碎,说话有些含混不清“宫一道那厮呢,不是他说…”
“ 我在我在”宫一道高举着一只手,从人群中挤出来,他动作夸张地指着左前的一个空空的陈列柜,“原来就在这里,我刚才问过馆里的工作人员,据说这顶佛冠是私人藏品,虽然捐赠给博物馆了,但也不是时时展出的”
江岸咂摸“私人…收藏?”
宫一道抬手擦去额头的汗,“是,这里人太多了闷的慌,我们出去说。”
借着冷饮店的风,宫一道像喝饱水的向日葵,缓过劲来。“我还特地咨询了 ,官方答案是藏品不外借”
江岸“那非官方说法?”宫一道搓着手,你和我说的啊 资金这没问题,我就说了,一个海归的老板,对这个游牧民族文化非常感兴趣 ,想要给博物馆投资,馆长说,对于这样的爱国商人,祖国也得支持人民的考古梦”
所以,“是多少?”
宫一道有些不好意思地伸出两根手指头“嘿嘿…”
江岸饮进手中的柠檬水,太甜了“好在你没说捐个楼”
宫一道一口咬掉大半个冰丸子,有些没反应过来,这是捐个楼也行的意思。冰丸子寒口,他咬着碎冰,结结巴巴“那个,当保镖要什么证不,有年龄限制从业经历什么的吗?”
江岸没抬眼“别的倒是都好说,主要是得脑子好使”
江岸话音未落,卡座上的封小云咯咯笑声荡开。
宫一道见她笑得前仰后合,丝丝鲜红从鼻子里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