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红又专的神婆小桂花打量起岸边的石碑
“怎么了”封小云问。
“没事,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细碎月光钻进草皮,小路一直蜿蜒到部落。
许是因为后半夜,毡房周遭静悄悄,一切被笼罩在无尽的黑暗中。
悉悉索索的三个人飞快的钻入其中的一件毡房,里面的人睡得安稳,对不速之客的到来,恍然未觉。
一连三处毡房,都是这样。
江岸看着天际,微微露出一小片暖红。太阳要出来了,他说道“这里太安静了,连打呼说梦话的都没有”
封小云点头“但是他们胸腔在起伏”
他们再次钻进近处的一顶毡房,难得的,这里终于有了活物的声音。
凌乱的杂物随意堆放在四处,东南角立着几垛草库伦,声音就是从哪里传来。江岸寻了一截长柴禾,挑开最上面的覆草。
里面的宫一道被反绑着趴着,掀开眼皮,看着三人,简直有面对多年海王男友了浪子回头的心酸,一着急,差点咬着舌头,情急失智,忘了现在嘴里被塞着布条,东西被小桂花移开。
他急急说“这地方有鬼啊,全是几百年的老妖怪”
封小云绕到他身后去解绳子“是,已经领略了”
“你们上哪去了,我一个人在这还得和一个陪人演现场版《孤儿怨》”说得一个声泪俱下,字字泣血。
正在这时新生的红日跃出矮山,压抑了宿夜的金光拢过毡房,透过云纹格窗,把这里分割成明暗两界,江岸正好站在昏晓交接的地方,一半身子沐浴在曦光中,一半隐入黑暗。他的脸晦暗不明。
像是拯救诸生的佛子,也像刚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罗刹。
封小云突然想起巫的话,她的心砰砰直跳。
江岸转身“嗯?”好听的男声如同蛇信在她耳边萦绕。
她稳下心神“没事”冲着还窝在草堆里的宫一道“快点起来,一会儿怕是让人家瓮中捉鳖了”
宫一道嘟囔着“钟日娜说了,他们得睡上三天呢”
江岸了然,“那么说,所谓的海龙肉,就是鱼蜕,有让人陷入幻境,沉睡的功效。”他停顿了一下“可是咱们几个,都是昏迷了不到十二个小时就清醒了”
小桂花轻松地解释“也许我们天赋异禀也说不定”
她转向宫一道“等下,为什么这个钟日娜要和你说,而且你没有去祭那黑鱼怪?”
宫一道一着急结结巴巴“我怎么知道,大概我长得威严正义,他们不敢下手”
江岸觑着宫一道威严正义白惨惨的脸,不禁慨叹“现在是流行这个调调?”
好不容易揭过这个话题,四个人再度合体,在好似无人的部落穿行。
“我们还是小心点,大家不要分散,这里奇诡神秘,不知道哪里藏着什么危险”江岸的嗓音透着一股让人安稳的力量。
加上之前的去过四顶毡房,只剩下三顶靠近矮山的毡房还没有进去过。
哎,宫一道叫起来“刚刚明明有个人影闪过的”他一眨眼,好像又没了,“真奇怪”他自言自语。
他明明透过油布看见那人投下的影子。宫一道走向刚刚影子出现过的地方,
矮山下的第一顶毡房,这里明显比其他毡包更大些,但是里面并没有任何人居住。雕花的红木对开门小柜被擦得一尘不染,皮毛垫子还雪白雪白的,上面有两处半圆形倒毛的地方,而且,没有牧民家里常见的牛油味道,不禁让人怀疑,这里可能从未生活过人
“这是什么?”有一只大个黑色托盘侧立在五斗橱上。漆黑的盘身上,布满了长条形的文字,是蒙文。
传说中,帝师巴布思根据汉字偏旁创作了蒙文,这当然是后人的猜测。
这只盘子突兀地立着,比日常用来装手把肉的盘子还要大上三分,而且黑低白字,并不像日常所见的云纹,花草纹装饰。
宫一道注意到,五斗橱木制的柜面上,有一处浅浅的圆形凹痕,不知道干什么用的。
几人都不认识蒙语,宫一道一拍脑门,“哎呀,找个翻译软件不就行了”
他打开手机一顿操作猛如虎,不一会儿垮下脸“说是识别不了”
小桂花看着盘上的陌生文字,“就是我们今天的汉字,也和古代大有不同,例如君子,学者,君子是有学问的人,学者是求学的人”
这和我们印象中的意思并不想同。
她接着说“这上面的蒙语可能是古蒙语”
那边封小云灵机一动
视频电话终于接通,大概是信号不大好,对面显得光线暗淡,人影绰绰。儒雅的声音传来,方林谦虚地说道“我可以试试”
江岸看着封小云举着电话,把摄像头对准那只盘子。
他默默树起了大拇指,那边的小姑娘收到了他的赞赏,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