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块轰鸣,纷纷下落。巨石开裂,一端砸在地上,形成一处极陡峭的石坡。
身后墙面如蛛网般纵裂开,江岸扯过地上藤条“还算结实,只是细了些。”
四人八手,动作不停,几股藤条合一,粗壮也耐用,顶端绑上三角钢钩,江岸奋力抛起,钩子嵌入石罅。
轻呼一口气“好了”
地牢四侧石墙如同被拉下的幕布,落于地下,整个地牢陷入晃动。
一瞬间,天塌地陷。
四人紧握藤锁,随藤索晃动,倒是真像那话说的——
一连串的蚂蚱儿。
蚍蜉虽小,也要撼树,在自然天地面前,人微小而不堪一击,但是就是这样的小东西,敢与天地争锋。
大抵神袛巨大伟岸的身影在旁,看着手心这一群群黑点般的人类,东奔西顾,永远向上,也会挠头深思。
江岸呼喊“1…2…3!”
藤索摆动的幅度越来越小,随着三字音落下,几人一齐发力,攀靠在石壁,如猴儿上树般,竭力向上。
地洞尘土飞扬,刚刚爬上地面的几人,死里逃生,横七竖八跌躺着喘粗气。
封小云看着头顶。
那是一副画,画中菩萨 ,莲华生辉,百千万福。垂目看向世人,好似论看世间罪罚。
不对,这里不是供奉妙音菩萨的偏殿!
封小云拍拍身上灰土,起身打量周遭摆设。
矮塌上有引枕,天青色广口大瓶斜插几枝枯枝,这里大抵是间禅房。
檀木焚香所在,赫然出现了现代文明,那是——相机。
其他几人注意到反常,封小云摆弄着相机,总觉得在哪见过。
单反被丢在地上,一角破损,几条裂痕横贯机身。好在能开机,里面最新的一张照片,是一个人卧倒在地上的模样,照片模糊,人脸不清,借着暗红织金的袈裟,可以断定是大和尚。
“这是什么?”江岸指着照片的左上角问
照片的左上角对应的恰是封小云刚刚望见壁画,在照片上,那里有一团绿色文字,说是文字,却笔画弯曲,线线相连。
“也许是种图腾,也说不定?”小桂花补充道。
是什么先不管,坏成这样的相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自行了断,封小云先拿手机把照片拍下。
见喜凑过来,好奇摆弄起来“祖奶奶,这不是傻子叔吗?”
小桂花“傻…子…叔?”
见喜不知道怎么按,倒腾出不少之前的照片 ,那是一张宫一道的自拍,照片里他正抬头望天45度,一番忧郁模样。
封小云想起来了,这是宫一道一直宝贝的藏着掖着的单反。不知怎的,怎么落得这么个惨痛下场。
对了,宫一道哪去了?封小云看着手机,并没有未接来电。
此时。
宫一道站在路口,和各位下车来的大爷大妈深情相拥,并拍照留念。
“大爷大妈均表示,下次再有这样的活动,一定第一个报名参加,不仅这样,还必须拖家带口,那话怎么说的,增加活动流量。”
宫一道嘴角僵硬“倒也不必如此。”
电子音铃声响起,可算把如蜡像般的小宫导游解放。
他也没看清来人,接起来就是一句标准的“您好?”
那头是封小云大嗓门“你到哪里去了,也没有个消息!”
宫一道抬起手臂,唔,六点十分,原来已经这么晚了。
挠挠头道“工作太过忘我,话说你们去探那个藤根,怎么样,真有那个什么…什么七宝琉璃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轻快“嗯,回头再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晚上咱们叫上钱大宝吃顿好的”
撂下电话,宫一道总觉得哪里不对,叫上钱大宝,叫上钱大宝,钱大宝那厮还能起来吃饭?给他浇睡上肥还差不多,宫一道一拍脑门,这是解决了?
几人在小院门口碰面,宫一道看着江岸渗血的伤口,啧啧出声
“你们几个,说是探路,这票玩的够大,那个,小云彩和神婆,还是找个正规医院看看,留了疤可不好看”
他低着头往前走“那个江岸啊,最好也看看”
闷头走路,不妨装上什么,宫一道抬头一看,正对上钱大宝懵登的眼。
钱大宝看着宫一道,“你是谁,我是谁?我在哪?”
几人到达火锅城的时候,宫一道还说得唾沫横飞,这一路上,好歹把钱大宝说明白了。
他不是失忆,恰好相反,绿藤已死,它加诸于众人身上的控制自然消散,那几年丢失的记忆蜂拥而上,直接把钱大宝本不灵光的大脑塞得宕机。
冰煮羊锅子热气氤氲,模糊了吃客们的眉眼,碎冰块下锅,手切羊肉大喇喇倒进铜锅,不必筷尖轻品,已经被鲜香迷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