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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刚刚的声音,是他!
江梧瞬间清醒,快速起身整理好床铺,用木簪子将头发松松垮垮地随意盘着,蹬着鞋嗒嗒得跑出去了。
一打开门,就见沈淮舟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己,还眼神示意她看向饭桌,耸了耸肩,仿佛在说:你要是再不快点,可就真的没饭吃喽。
江梧睨了一眼沈淮舟,又看老甄他们吃得真香,忙道:“哎哎哎,你们慢点吃,给我留点啊!”
老甄已经吃完,起身朝俩人招手,“你们快过来吃吧,一会儿就凉了。”复看向沈淮舟,称赞道:“郁金啊,你的手艺很不错,这米糕蒸得深得我心。”
竹月附和道:“对对对,你这百合绿豆粥也熬得恰到火候,阿梧绝对喜欢。”
“你们喜欢就好。”
江梧一上桌,就看见自己位置前摆着一碗刚盛出来的,热乎乎的百合绿豆粥,还有一小碟佐粥的饴糖。
这是江梧的习惯,但凡是红豆绿豆熬的粥,她都喜欢在粥里加点饴糖。
江梧尝了一口,竟然意外的好吃。
绿豆熬出了沙,百合入口即化,米粒又软又糯,再配上少许饴糖,香甜可口,实乃上上搭配。
“想不到,你手艺这么好。”
江梧埋头扒拉着碗里的粥,又夹了一块炸豆腐,嘴里塞得满当当的。不多时,一碗粥就被她喝完了,她舔着嘴,眨眨眼,还想再来一碗。
似乎不管她吃什么,永远都吃得那么香,沈淮舟终于理解竹月说的,因为有了像江梧这样的赏食者,才让做食者拥有极大的成就感,并想努力做出更多好吃的东西。
彼此赏识,彼此珍惜。
沈淮舟见她吃得这么香,心里也高兴,起身给她盛粥。江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说!你是不是从竹月偷那师学艺了,你这简直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嘛。”
沈淮舟弯唇一笑,将粥递给江梧,“学倒是学了一些,不过也是些皮毛,跟竹月的手艺自是比不了的。”
“不过,看你们都吃得这么好,那我这点儿皮毛倒也学得还算成功,看来我也是有这方面的天赋的。”
“你倒是真不谦虚,夸了别人还不忘夸一下自己。”江梧一口咬下半块米糕,细细地咀嚼着,忽而想到了什么,向沈淮舟埋怨:“你可算是好了啊,你再不好,甄叔和竹月就要把我唠叨死了。现在你没事了,我也就清静了,不然我名声受损喽。”
想想又觉得这话哪里不对,她本来就没什么好名声,何来名声受损。
沈淮舟正夹起一撮银芽,闻言手中的动作一顿,眉眼低垂,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
江梧这会工夫又喝完一碗粥,摸摸肚子,餍足地打了个饱嗝,见沈淮舟落寞的坐在一旁不说话,食指在他桌前轻敲了敲,“你还真是会的不少,吃个饭还能变脸呢,你没事就行了。”
沈淮舟又想说些什么,被江梧制止,“那些话说过就别再说了。”
江梧拿着碗筷起身去洗,“你快点吃,一会跟我去个地方,我要带你去见个人。”
“去见谁?”
“去了就知道了。”
沈淮舟没想到,江梧要带她见的人竟然是俞春。
那位人人敬仰的前朝医正。
“祖父,他是沈淮舟,他就是那个人,也是沈家人,我带他来见您,您应该会很高兴吧。”
沈淮舟坟前行礼,“晚辈沈淮舟见过俞太医,若没有您的药,又让我幸遇阿梧,晚辈早已命丧黄泉,晚辈在此谢过。”
原来江梧竟是俞春的后人,他早该想到的。
但沈淮舟不解,不曾听闻他沈家与俞太医有旧,为何她会那么说?
江梧轻叹一声,喃喃道:“这世上早就没有俞太医了......”
“你一定在想,为何我会提到你家?”
沈淮舟不置可否。
江梧却没马上回答,而是问了句:“先前你解毒之时,大抵是觉得我与陆尔夫此人有关联吧,可惜你猜错了。”
沈淮舟面有愧色,思索半天,话到嘴边还是坦白承认:“不错,我当初却有此怀疑。”
“也不怪你会如此想,毕竟......”江梧挽唇轻笑,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制毒的人是他,制解药的人是我祖父,而他是我祖父的徒弟,世人只知有陆太医制毒挟朝臣,无人知其师受人蒙骗,呕心制解,却因那宵小之徒背上一世骂名。”
话至末尾,江梧的声音愈发低沉,一字一句都是为祖父有这样一个徒弟而感到不值,更是对陆尔夫这样的小人羞耻。
问世上洁清自矢之人不在少数,可最后又有几人能留下一个好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