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游回来之后,竹月像是被触发了什么开关,每天一有时间就研究各种吃的,基本上一天一个样。
百花糕、赤豆糕、云片糕、吉祥果、合意饼、芙蓉酥......
这各式各样的糕点好吃是不假,但也禁不住天天吃,春声馆的仨人都快吃成糕了。可见竹月势头这么足,也不忍驳了她的兴致。
再说了,天天都能吃到好吃的,还是不重样的,手艺堪比御厨,还有什么可挑的。
决不能身在福中不知福。
对了,竹月还惦记着等秋季桂花开的时候,整上个百十来斤,可以做桂花糕、桂花酿、桂花蜜、桂花圆子......
老甄心里自是高兴的,嘴上还是忍不住问:“我说竹月啊,你不是说开饭馆吗,怎么还研究起糕点了?”
竹月端着一份刚出炉的烤饼,回应道:“甄叔这你就不懂了,谁说饭馆只有酒菜没有糕点?既然要做,就要做的全面,我就要做独一份的!”
这想法不错,不过现在是不是太早了点。
“你不是要下辈子开饭馆,怎的现在就忙起来了。”
竹月解下围裙,给自己倒了杯茶,笑得狡黠,“我这叫有备无患,这些我都记着,回头到了下面,不喝孟婆汤,下辈子转世我靠着这些方子,保准儿能成。”
看竹月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沈淮舟打趣道:“下面可都是有规矩的,万一不同意你的请求呢?”
竹月“啧”了一声,“这好办啊,我又不是那些痴男怨女,没什么可记挂的,我在下面亲手给他们做一顿,我这手艺指定能征服他们......”
“我看咱也别等下辈子了,回头这医馆要是黄摊子了,牌子都不用换,直接改成餐馆挺好。”
江梧刚从外头看诊回来,就听竹月在这兴致勃勃地说着。
当然,这个提议她可不是在开玩笑,到时候她在外头支个摊,或者出去十天半个月当个游医,家里面一切安好,她就能了无牵挂的去潇洒。
竹月一见是江梧回来了,赶紧起身迎接,“阿梧,你回来的正好,我有样东西给你看。”竹月挎着江梧的胳膊卖关子,“你要不猜猜是什么?”
江梧寻思了半天,一副猜不出的难为样,“我的好竹月,你就别让我猜了,我这脑子笨,最是猜不得这些。”
“就知道你。”竹月从匣子里取出一本册子拿给江梧看。
江梧接过册子,上面写着《药食录》。
一经翻开,上面记录着各式各样的药膳,从食材、制法、功效无一落下,但还没有进行更详细的划分,有些用法用量还需调整。
这上面的方子似乎都是针对老人的,江梧想起前些日子竹月找她借乐融村的医案,原来是这个意思。
江梧越看越欣慰,看着竟不自觉的红了眼,想当初竹月来的时候虽有一身厨艺,但大字不识几个。这么多年过去,如今都能自己撰写药膳了。
即便往后发生什么事情,她和老甄也能互相有个着落。
江梧吸了吸鼻子,拉着竹月坐到她身边,提笔帮她纠正里面存在的问题。
“你看这个黄雌鸡馎饦,黄雌鸡四两,切作臛头;白面六两;茯苓末,二两。上和茯苓末搜面作,豉汁中煮,空心食之。常作三、五服,极除冷气噎。此方亦可治老人噎病,却不是气塞不通。应是胸胁满闷。”
“胸胁满,是指胸胁胀满不适,由邪阻气郁所致。至于气塞不通,应是另一个方子......”
江梧稍加思索,便提笔记录:蜜浆,白蜜一两,熟汤五十合(一升)。上汤令热,即下蜜调之,分二服,皆愈。治老人噎病,食饮不下,气塞不通。
提到胸胁满,江梧索性将胸满一并记下:姜橘汤,生姜二两切,陈橘皮一两。上以水一百合(二升),煎取五十合(一升),去滓,空心渐服之,常益。治噎病,胸满塞闷,饮食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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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方便记忆,江梧又在卷首记下了十八反十九畏歌诀。
“本草明言十八反,半蒌贝蔹及攻乌,藻戟遂芫俱战草,诸参辛芍叛藜芦。”
“硫黄原是火中精,朴硝一见便相争。水银莫与□□见,狼毒最怕密陀僧。巴豆性烈最为上,偏与牵牛不顺情。丁香莫与郁金见,牙硝难合京三棱。川乌草乌不顺犀,人参最怕五灵脂。官桂善能调冷气,若逢石脂便相欺。大凡修合看顺逆,炮燃炙博莫相依。”
江梧把初步修改的《药食录》郑重地交给竹月,看着这本尚在完善的名录,她心里既高兴又愧疚。
若是早些年她用这样的方式教竹月,现在她至少也能小有所成。
这些年拘在这医馆里头着实是屈才了。
江梧一时有感而发,下意识地说了句:“竹月,这些年委屈你了。”
竹月一听登时不乐意了,一把将《药食录》摔在桌上,“江梧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