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杜若颖和威廉走在回公寓的路上。
银色的月光洒满了勤学湖的水面,也笼罩在沿途的花丛里。此时正是盛夏的六月,也是北聿大学蔷薇花开得最盛的时候,星星点点的玫红与奶白色花朵缀满了整片灌木,在月色的映照下,妖艳得近乎诡异。
“啊啊,那么幼稚的剧本,没想到你这位贵族大人居然也会愿意屈尊参与进来,而且玩得还挺认真。”杜若颖吐槽道。
“也许是因为能勾起一些有趣的回忆吧。”威廉故作轻松地回答。
他没能说,其实,更多的是因为一种预感。但是这种预感太过于模糊,模糊到难以言表。这种预感让他意识到,与其守在观众席上远远地观望,不如直接登上舞台,同她保持最近的距离,这样更便于进行保护。
即便如此,比起杀人而言,保护人这种事情,到底不是他的专长——
看来是时候把专属于她的那位骑士牵扯进来了。
回到公寓,杜若颖有些疲倦地往长沙发上一倒,静静地看着天花板出神。威廉则坐到了靠阳台一侧的单人沙发上。他身旁立着一盏黑色的包豪斯式风格落地灯,暖黄的灯光将他手中的书页衬得古旧而颇有质感。
片刻后,她重新坐了起来:“对了,我后天期末考试。”
“哦,所以?”
“所以我这两天想熬夜备考一下。”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吗?”威廉合上书看向她,目光中透着些许戏谑,“还是说,你希望我帮你补习?”
“……补啥习啊,难道你还能辅导我背诵我们国家的建筑消防规范嘛?”杜若颖一脸无语地叹道。
“这可不好说,”他不紧不慢地用书角轻轻抵住下颔,“上次查纵火案的资料时,我就稍稍翻到过一些,说不定——现在已经掌握得比你好了哦。”
这家伙,还挺狂妄……
于是,她将信将疑地随口问道:“那我考考你,剧院观众厅的疏散走道宽度,按每100人不小于多少米叠加?”
“0.6米,而且总宽度不应小于1米。”
居然……答对了……
妈妈呀,面前这个人,是怪物吧?!!
“好吧,你赢了,”杜若颖备受打击地叹了一口气,“不,不对,这不是重点!我想说的不是这个,你不要带偏话题啊喂!”
“是威尔,不是喂。”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能再这么整晚整晚地睡下去了,不复习的话,真的会挂的啊。”说着,她的眼中又开始冒起了泪花。
“哦,又想故技重施吗,小颖同学?”他微笑道,“如果你的武器只剩下眼泪了的话,那你是无法应对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一切的哦。”
见这招果然不再好使,杜若颖不禁有些沮丧地撅起了小嘴:“所以你就是铁了心不说喽,关于你到底把药下在了哪里的事。”
“什么下药,不懂你在说什么呢。”威廉重新把目光移回了书页上,“你就别想那么多了,真要我说的话,我倒觉得,考前保持好充足的睡眠,比什么都重要。临时抱佛脚不可取哦,小颖同学。”
“……哼,就算你不说,我今晚也一定会弄明白的!”她有些生气地站了起来,“没别的事的话,我就洗澡去了!”
“请便。”
随着月光渐渐西移,直到彻底消失在城市天际线的边缘,客厅的时钟也终于指向了凌晨两点。
威廉将杜若颖卧室的房门轻推开一条缝,借助依旧亮着的灯光,他看到了她那一片狼藉的卧室:所有的衣服都被她从衣柜里移到了地上,抽屉和书柜也全是被翻动过的凌乱痕迹。而她本人则斜倚在床边,一动不动地打着呼,看来已经睡着了。她的怀中搁着一个半开的化妆盒,原本该放在盒里的瓶瓶罐罐,此刻正无序地散落在她的脚边。
还真是个不肯服输的丫头……
威廉无奈地摇了摇头,将她怀抱着的化妆盒拿开,然后把她放回床上,并为她盖上了一层薄毯。做完这些后,他就转身离开了。
可是,刚一关上门不超过两秒钟,他又倏然推门折了回来,回到了她的床侧。
他默然看向她那可疑的睡颜。
依旧是那副侧身的姿势,散落在枕上的长发也和先前一个样,伴着平静的呼吸节奏,眼睫还时不时会轻颤两下。
似乎看不出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为了谨慎起见,他进一步将手伸向了她的颈侧。指尖感受到了她的脉动,很舒缓,心率不会超过60,看来是真的睡着了。
做完这番确认后,威廉出门去了白琦润的公寓。
“公交车的监控,你能查到么?”威廉问。
“可以,你要查哪一趟?”白琦润说。
威廉将一张纸条递给了他,纸上写着一串车牌号:“这一趟,我要看它昨天中午12点到下午1点的监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