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里糊涂被人套上大红花挂在胸前,红双喜搀扶着她往保安休息室走,雨点噼里啪啦打下来,落在纸片人身上,啪嗒出诡异的不协调声响,胳膊传来黏糊糊的触觉,像是纸泡发了的感觉。
然后霍三茵又稀里糊涂地被摁在休息室中间,大花轿卡在走廊上,红双喜退到门口,捏着嗓子喊道:“迎新娘——!”
轿内迟迟没有动静,纸人们惊心动魄,吹拉弹唱骤然停下,饶是被雨水淋得花容失色,霍三茵也不难看出它们焦急地交头接耳,脸比纸还白。
“怕不是逃婚了?”
霍三茵之所以站在这里,是因为极其信任自己的眼光,她其实对当年‘选妃’那件事还是有那么点儿印象的,当初自己既然能从那么多帅哥里面挑中龙家的幺子,说明这个男人必然有艳压群芳的资本。她本质好色,喜欢看帅哥,突然要结婚收心,她一时半会儿还不能适应。家族联姻延续多年,父母给她诸多人选说白了就是顺带敲定具体对象,另一种方式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霍家的特殊性也使她这辈子不可能自由恋爱,不能跟一个完全意义上的普通人结婚。
当然,如果对方真的不愿意,她也不会强求。
“要是龙少爷还未做好准备,其实可以……”
霍三茵原本想婉拒这门婚事,可就差这临门一脚,红双喜那是打死也不可能回头。
囍扶住轿门,压低声喃喃:“少爷,您姓龙。”
区区三个字,却沉得人喉咙发紧,虎口握得泛青。
不多时,霍三茵便瞧见红帷被修长素白的手指掀起,指尖干净光润极为漂亮,那被珊瑚珠帘轻缠的手腕灼了颗刺眼的朱色痣点,企图隐藏在淡青色血管之间,却在一片白净的肌肤里尤为明显。
霍三茵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那是男人的守贞砂。
似是察觉到这份屈辱,新娘子手掌朝下,不动声色地遮去了手腕上的红点。
真正让霍三茵呼吸一窒的,是那看起来娇小的轿内,却游龙掠影般站出来了位体型高大的男子,宽肩细腰身高得有一米九往上,那身流苏红袍凤纹绵延,金丝顺着身体的曲线勾勒,撑得那身喜服好看到令人垂涎三尺,白金头冠珠宝满目,却轻搭了块红纱,绣着图纹精致的鸳鸯戏水。
这强烈的反差让霍三茵来了精神,咽咽口水,自觉站在了拜堂的位置。
纸人们纷纷重新奏响喜乐,那声儿结合起来震天响,方圆十里估摸都听得着。
囍动作十分麻利老练,点燃香烛铺上红布,待新人站定便高昂:“拜天地——!”
“一拜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苍天为凭,大地为证!”
那香烟袅袅上升,淡淡萦绕在鼻尖,周围纸人趴在天花板或地上或门檐或窗边,无声息地鼓着手掌。
霍三茵余光暼着身旁,从下轿到拜天地,新娘的双手至始至终没有松开过袖端,骨节捏得绷出青白色,想来是极其不愿。
“拜高堂——!”
囍掐出几个小人丢在空中,闻了香烟气瞬间活灵活现地化作霍三茵的父母以及另外两位年轻男女的模样坐在高首,咧嘴笑得开心的不行,额头白光亮着,说明他们的父母正作法实时看着眼下这一幕,等着他们拜父母呢。
霍三茵心想成亲就成亲,挑哪天不行,非挑今天,事成之后她势必要打个电话问候一下父母。
“二拜养育之恩,发肤之授,全终身事,终身报之。”
“夫妻对拜——!”
霍三茵转身和对方面对面,红布下的银珠随着身形转动发出清脆的碰响,想必这盖头下面的脸,该是相当委屈的。
“三拜夫妻恩爱,白头偕老,永结同心,相敬如宾!”
否则那腰弯得不甘,头低得不愿,这副做派怎么解释。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
见姻缘树烙下他们二人的名字,囍终于真正喜上眉梢,收起姻缘树:“礼成,送入洞房——!”
该姻缘树汇聚世间无数人的缘定,他们的名字只占其中的末枝一角,无需像俗世那样结婚登记领本子,那只能说是法律认可。而姻缘树不同,一旦双方名字刻下,那可是能追到天涯海角,天庭地府,三界认定了他们的姻缘,非常规手段可以毁坏。
自此,他们便算是真正的夫妻了。
霍三茵的老爹挽着她老妈的手,冲她的方向摆了摆,笑眯眯地说:“女儿新婚快乐,我们就不打扰了,拜拜!”
在此之前素未谋面的岳父岳母…嗯,也表现得非常慈爱,非常信任地把自家儿子交到了霍三茵手上,然后跟霍家主和家主夫人一块儿消失不见了,连给自家儿子一句嘱托都没有。
囍在霍三茵面前恭敬地弯下腰:“望二位新人携手与共,共赴华年,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