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公交车在十五分钟后到来,孟颜峤为了躲开贺斯煜,冒着差点赶不上车的风险,故意落在最后上车。
“中间的人往后面挤一挤。”公交车司机似乎在疏通人群上有着统一的话术,“后面还有空位啊,大家都体谅一下。”
中间的人听了,少数几个往后走了走,但大部分觉得中间的地理位置最稳当,所以即使听见司机的喊话,也不愿往后挤。
“来来来。”公交车司机站起来,在驾驶位上指挥前面的人往后面走。
孟颜峤不幸被点名,放弃刚站稳的位置,重新挪到后面去。
她穿过人群,在夹缝中挤到后面去。
孟颜峤走的时候,一直低着头,走着走着,后面已经走不动了,于是只能将就着一个空地站着,抬起手挂在吊环上。
情况差不多稳定以后,公交车司机开启前行。
孟颜峤侧着站,视线落向窗外,坚决不乱瞟。
无奈公交车每次一拐弯,就跟漂移似的,就算她挂着吊环的手已经爆出青筋了,她的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地大幅度左摇右晃。
孟颜峤抿着唇,下盘绷得紧紧的,结果在一次刹车的时候,因为惯性,她的脚踩到旁边人的脚上。
旁边的人闷哼一声,就当事人而言,这脚踩得不轻。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孟颜峤赶紧给人道歉,在开口时她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还在猜想不可能的时候,结果一抬头,发现正是贺斯煜。
“呀!好巧,你也坐这趟公交车啊。”她假装才看到贺斯煜,“真是对不起,踩到你脚了。”
贺斯煜摇了摇头,表示没事,接着便立刻陷入了沉默。
“……你不是早就离开了吗。”贺斯煜主动挑起话题,“怎么现在才上公交车?”
“因为人太多了,前面没挤上去。”孟颜峤回道,语气间表现得似乎不太熟络的样子。
天知道为什么她在学校里面对贺斯煜的勇气,一到校外就跟全部抽走了似的。
“那个,你,你。”孟颜峤的目光一时不知道落在哪里才好,她注意到贺斯煜的书包,想到一个话题,“这周作业很多啊,估计得写好几个小时。”
“是吗?”贺斯煜的书包是空的,“都有什么作业?”
涉及到学习的事情,孟颜峤突然有了和贺斯煜对视,且质问的勇气,“你认真的吗?”
“你没带作业回去吗?”她又问。
“明天回校再说吧。”贺斯煜原本不打算写作业,所以也没听有哪些作业,可是一见到孟颜峤的眼睛,他就说不出口了,但他确实没带作业回家,所以只好改口等明天回学校再说。
“哦。”孟颜峤不可置否,班上很多人也是这么操作的,即使带了作业回家也不一定写,还是原封不动的带到学校再赶。
短短一周,贺斯煜从不愿意学习到有了一点学习的想法已经很不错了。
这么一想,孟颜峤的目光中夹杂着欣慰,隐隐还有一点对自己的小骄傲。
“那你明天早点来哦。”她又强调了一遍,“作业真的很多。”
“嗯。”贺斯煜想起来上周两人也是在一个地方等公交,“你也住新城花园?”
“不是。”孟颜峤解释道,“我是在那里补课。”
“我在民政局那个站下。”她看了看公交车上的行程图,“新城花园后面几个站。”
贺斯煜也回头看了眼行程图,新城花园距离民政局有四个站。
越往后,公交车上有了空位,孟颜峤坐在窗户边,贺斯煜坐在她的后面。
微风吹过发丝,回家的距离逐渐缩短,一个数着窗外的熟悉的标志性建筑,盘算着回家的路还有多远;一个神色冷淡,对回家这件事没有任何期待。
新城花园到了,贺斯煜起身准备下车,他看了眼孟颜峤,“明天见。”
在公交车到上一站时,孟颜峤就已经绷紧神经,针对贺斯煜下车时会不会给她打招呼而预演过回应的状态。
她低着头,假装找东西,听见贺斯煜的声音后,仿佛意外地抬起头,像是才知道到新城花园一样。
“啊?哦!”孟颜峤正襟危坐,“再见。”
等人走了以后,她的肩膀耷拉下来,放松地靠着。
想起自己的表现,孟颜峤自己也觉得别扭,她也想大大方方的社交,可是每次到关键时候,她总是控制不住想打退堂鼓。
她叹了口气,至少现在已经有主动了,不是吗?
明天去心理咨询室的时候,再跟心理咨询师聊一聊她还可以怎么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