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已经记不太清了,二十年前她才四岁,印象中就只有满目的血色。
午夜梦回只有一声声模糊的惨叫求饶,还有娘亲的叮嘱:“阿囡,不管听到什么声音,你都不要出声,一定要等到官府的人来!”
“华家经商多年,偌大的家产却不翼而飞,仅仅相隔几月严家在云州崭露头角。”李莲花陈述道。
方多病看过卷宗自然知道当年华家还有一人,是华若飞的小女儿华蝶,但那件事之后她就不知所踪,如今严家出了这样的事或许是她来复仇了。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连朝廷都没有查出来的事情,李莲花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哦,我好歹也混了这么多年江湖,知道一些事情也没什么奇怪的。”李莲花不愿多说,要不是为了提醒这傻小子他也不会提起这个话题。
“这倒很难说孰是孰非,但是在江湖中就必须要今天你杀我,明天我杀你吗?”方多病一心想着闯荡江湖,行侠仗义,可他这短短几日在江湖中见到的却都是为了各种原因而起的杀戮。
“江湖呢,大概就是这样的吧。”李莲花叹息似的笑了下,收拾起桌子。
明月高悬,他们在外面升起了篝火,方多病不知从哪摸出一坛酒。
“你这来蹭饭也就算了,连我的酒也不放过啊?”
“你看,这么好的月色多适合一起喝酒啊,再说了,我不就拿了一坛嘛。”他看向花鸢:“一起喝点吗?”
花鸢哼笑着转过头,摆明了不喝。
李莲花给他个无语的眼神:“那是因为只剩一坛了!”
“别这么小气嘛,来今晚喝个痛快!”方多病喝着酒又说起闯荡江湖的事,原来他还没有正式加入百川院,要破了三个案子通过百川院对他的考验才能真正成为百川院的刑探,而灵山派这件案子他们要求保密,那便不能算做他的功绩,所以他才一定要缠着李莲花,因为李莲花的脑子确实比他好用。
“百川院有什么好的,没意思。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去把金鸳盟打下来?”花鸢一幅跃跃欲试的样子,看不出来她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
“到时候我做盟主,赏你们俩做个左右护法。”
“不可能!”方多病瞬间激动起来,“我师父不在了,他留下的百川院我是一定要替他发扬光大的!”
“你师父?”
李莲花眼神微转,他扬起疑惑的神色:“倒不知你师父是谁呀?”
“我师父,可是天下第一的剑神李相夷!”他喝的面色发红,但是说起剑神李相夷的时候那股骄傲简直要透过声音拍在旁人脸上。
李相夷啊,花鸢听说过。
那是一个惊才绝艳的人,十五岁就一举成为天下第一,十七岁创建四顾门,如今的百川院昔日只是四顾门下的一个江湖刑堂。
但是十年前李相夷与金鸳盟笛飞声一战后下落不明,四顾门也在那一战中伤亡惨重,解散后只留下了一个百川院,一代传奇和他所创立的四顾门就此落幕。
“那我怎么不知道李相夷还有你这么个徒弟呢?”
“你当然不知道,这事儿没人知道!”方多病显然醉了,差点向后倒下去,没等李莲花扶上去他又自己坐直了。
李莲花轻笑一声:“我猜这事儿也没人知道。”
“我估计他本人都是不知道的。”他喝着酒,语气有些微妙。
“听你这话中的意思,似乎对李相夷很了解啊?”花鸢对他的身份倒是有些好奇了,明明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落魄游医,对江湖事却了解颇多,二十年前的江湖旧案也知之甚详,现在看起来对曾经的天下第一也有了解,他到底是谁?
“对啊,你认识我师傅吗?”方多病醉眼惺忪的看着他。
“不过是相交过一场,不值一提。”他淡淡揭过,丝毫没有因为认识一个传奇人物而觉得有什么不同。
“那怎么会不值一提呢?”方多病一听他真的认识李相夷,顿时脑子都清醒了一些。
“我小的时候体弱多病,所以我娘才给我起名叫多病,生怕我长不到成年。”他站起来说着往事:“后来娘认回了我的舅舅,四顾门的副门主单孤刀。”
“单孤刀是你舅舅?”
“我娘不喜欢与江湖扯上关系,所以不许舅舅公开这层关系,舅舅私下教我习武,我却连剑都握不住,也就是那次我见到了师傅,他送给我一把木剑,说等我用那把剑练好百招剑式就收我为徒。”可现在他却不在了…
“他走的时候还说,下次不要再弄丢手中的剑了,一个剑客一定要握紧手中那把剑,才能够荡尽天下不平之事。”
“荡尽天下不平。”花鸢重复了一遍这几个字,“那他连东海也没荡平啊,这都十年了都没爬上来。”
李莲花没忍住笑出了声:“确实啊,这人年轻的时候总觉得自己能扫平天下,其实连自己身边的路都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