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纸签,递给陆琅道:“此时不便久叙,这是我在京城的私宅。”
陆琅接了纸签,只见上面写着:西水门榆林巷叶宅。
又听叶青道:“蒙圣上恩,近日我在私宅养伤,你出了宫便去我那儿,我定要好好设宴谢你!”
陆琅听罢便道:“叶大哥怎地如此客气!到时我定上门叨扰。”
叶青走后,不一会儿,便有人来带陆琅出宫了。到了宫门口,只见西穆王远远站着,后面仍跟着路参军,只不知路参军手里何时牵了一匹黑马,毛色顺滑,是一匹好马。
陆琅忙上前参拜。
穆王爷抬手道:“壮士不必多礼。此乃宫里养的马儿,日行千里,名叫黑风,你便骑上它回乡罢!”又对身后的路参军道:“你且替我送一送陆壮士。”
说罢,又道了声:“一路顺风!”便上轿子走了。
路参军一路送陆琅出了内城,又欲请陆琅用午膳,被陆琅婉拒了:“不敢再叨扰参军。”
路参军听言便罢了,只道:“壮士回乡,可要一路小心。”似想起什么又道:“穆王爷是惜才之人,今后你若改变了主意,仍可以投身到西州来!”
陆琅抱拳道:“多谢参军!”
送走了路参军,陆琅见路边有卖炊饼的,便买了两个垫了肚子。随即直奔榆林巷。有件事他想找叶青帮忙。虽与叶青不甚熟悉,但在这诺大的京城,他只有他一人可找。
内城往西走十里便是西水门,再转过两条街便是榆林巷。巷口有一株老榆树。
“怪道叫榆林巷。”
进了巷子,靠右手边第二户人家便是叶家。院门开着,这虽只是一个一进的院子,但院子甚大,进门还有一面影壁。
陆琅踏进院门,大声道:“叶大哥可在家?”
“陆弟快来,酒菜已经备上!”叶青正坐在院子当中石桌子旁,闻声忙站起来让座。
只见大石桌子上摆满了好酒好菜:烤鸭、京酱肉丝、溜肝尖儿、四喜丸子和炙羊肉,还有素三丝、炸花生米、梅花酥,另有胡饼几张、好酒一壶!
陆琅一面道“大哥太过客气”,一面在叶青对面坐下。
两人边吃边聊,交谈甚欢,真是相见恨晚。原来叶青原非京城人士,因获圣上赏识便在京城安了家,但生性不喜约束,至今仍未娶妻。此生最爱两件事:一为武,二为吃。
“想不到陆弟年纪轻轻,武艺便如此高强,只可惜我有伤在身,不能切磋切磋。”说罢又要倒酒。
陆琅忙拦道:“大哥有伤在身,我又欲赶路,实不能再饮!”又道:“大哥谬赞,我不过误打误撞罢了!”
叶青停了倒酒的手,改为夹菜,笑道:“何必如此谦虚!只此次一别,不知何时相见。”
“有缘定能再见!”陆琅眼里闪过一丝不舍。
略沉默一会儿,陆琅接着开口道:“我有一事,不知叶大哥可否帮忙。”
“何事?”
“想来叶大哥也知道,我原也是南阳王府旧人,这么多年在府里多亏赵易赵大哥照顾,此前他也进京了……却不知现下如何、是否还活着。终究是我亏欠了他!我……”陆琅缓缓开口,这话本不该说,但他终究还是说了。
“你想见他?”叶青倒不意外。
“叶大哥可有门路?”陆琅眼里有些许喜色。
“难!”叶青抬摇头道:“陆弟也不必太过自责了。谋反本就是死罪,纵然他有情有义,终究是跟错了主子。”看陆琅眼神渐渐暗淡下去,忍不住又道:“不过,我可以帮你打听打听,若还活着,想法子传句话,应当还能办到!”
陆琅听罢,转悲为喜:“多谢叶大哥!”遂起身拜了一拜。
叶青摆了摆手:“快坐下罢。”
下晌,叶青便亲自出门打探消息。
果然,那赵易还活着。只是如今被关在死牢,外人一律不得见。除南阳王以外,所有人都被判了死刑,秋后问斩。
陆琅听罢,脸色惨白。
他该想到的,是他害了赵易。如果说去西州送信是他存了私心,那便是他的私心要了赵易的命。
“是我害了他!”陆琅满脸悲怆。
“事到如今,你自责也没有用。我还是那句话,怪只怪他跟错了人。”叶青拍了拍陆琅的背道:“你如今可有什么话带给他?”
陆琅微微抬头:“我……烦叶大哥替我传话,就说’良此生愧对赵大哥,此后便替大哥给伯母养老送终’!”他知道他最放心不下的是他的老母亲。
第二日一早,天未大亮,陆琅便骑上快马动身回乡了。
此时,死牢里,赵易正卷缩着身子躺在黑暗又潮湿的狭小牢房,忽听到牢门响动,只听牢头道:“赵易听好,有一人让我传话给你说’此生愧对大哥,此后便替你给伯母养老送终’!”说罢便走了。
赵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