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天一直憋着不肯说,无非是断定自己不会对他下手。
可一个有老婆孩子的人,能坚持到哪里去?
高启盛把外套留在外面,走进地下室时熟练地挽起长袖,手臂上的袖箍反射着森然的光。
蒋天被牢牢捆在铁凳上,铁凳的四个角被灌注了水泥,被牢牢地与地面融为一体。
他一见高启盛进来,立刻别开了眼,嘴里哼道:该说的我都说了!
是吗?高启盛微笑,从一旁拉了椅子在他面前坐下:我怎么听说,蒋老板在老挝那边有点人脉啊。
别人说你就信?蒋天扫视他一眼,又飞快地移开。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空穴来风?对吧。高启盛话锋一转:我们也认识这么久了,你也知道我什么脾气。
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放到蒋天眼前。
蒋天飞快地看了眼上面的字,眼神从震惊转为害怕,再转为惊慌,他无措地望着上面的字,望向高启盛。
爸爸救我。高启盛把纸片转向自己,一边念出上面的字,一边弯着嘴角点头:小朋友的字不错,能看出来二位在教养小孩上都花费了不少心思。
他手下用力,纸片在他手里被捏成团随手一抛,蒋天的视线跟随那团皱巴巴的纸一同落到肮脏的地上。
蒋老板,我今天赶时间。高启盛抬手望向腕间的表:你早点说,你的宝贝儿子少受点苦。
高启盛!蒋天怒道,扭头瞪他,身子往前冲来,却被绳子捆在原地动弹不得:我们的恩怨,你不要扯到晚辈身上!
一分钟。高启盛笑着在他面前竖起一根手指:从现在开始,每隔一分钟,就会有一份舌头切片送进来。
还是新鲜的,带血的。高启盛笑意更盛:听说您儿子辩论赛打得不错,下个月还能代表学校参加国际比赛是吗?
他的手指在自己的嘴巴前做了个切割的手势: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高启盛,你不得好死!蒋天又骂了句。
我好不好死不劳你操心。高启盛收敛了笑意,坐回位置上:一分钟过去了。
房间的正中央倏地亮起一块屏幕,里面出现一张小男孩的脸,上方水流不断打在他的头上,淋在身上,也不知道是冷还是害怕,小男孩不停地颤抖着。
下一秒,画面里就出现一双成年人的手,那双手戴着手术用的医用乳胶手套,无情地掰开小男孩的嘴,从口腔里扯出一截舌头,银光一闪,鲜血从男孩子的口腔里不断外溢。
男孩的尖叫在鲜血灌满的过程中逐渐变小,有人又过来朝他嘴上塞满了纱布,蒋天眼睁睁地看着纱布慢慢变红,像死亡的进度条。
还没等他缓过神来,大门就被推开,一个壮汉推着铁质医疗车进来,上层只放着一个小铁盘,盘里有一小截舌头,以及唾液血液搅在一起的红色液体黏在上面。
蒋天疯狂地嘶吼着,眼神死死地瞪着高启盛,那眼神里充满了恨,还有愤怒,以及不甘。
高启盛不为所动:一分钟到了。
我说!我说!蒋天吼出声,嘴里说了个地址。
高启盛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我在边境有块地,负责种植,成熟以后的工作,都由那边的人负责,我一概不知。
高启盛的视线终于有了焦点。
蒋天看他眼神将信将疑,连忙补了句:是真的!协议还在有效期内!他们有自己的工厂,想怎么做都可以。
他面前的男人微微一笑:你看,一句话的事,也没那么难,对不对?
高启盛转身往外走,蒋天在他身后喊道:放了我儿子!!
蒋老板,我还忙,接下来就不陪您了。他走到门边好似想起什么的样子,握着门把出声:哦对了,规矩就是规矩。
屏幕上,男孩子嘴里的纱布被扯掉,还是那双戴着乳胶手套的手,蒋天愤怒无措的嘶吼在房间里与男孩的惨叫声一同回荡,高启盛冷漠地关门,把所有的悲愤、无措都留在那间房子里。
唐小虎在外面候着,见他出来,俯身倾听。
高启盛把刚才蒋天说过的地址又重复一遍,身后的人心领神会,转身离开。
走出地下室,外面车水马龙,市中心夜生活比周围地区丰富,这条街上开至凌晨的麻将馆比比皆是。
身后这家也是。
高启盛抬眼扫过招牌,港岛不缺有些年头的老店,尽管是麻将馆,这家也属于老字号。
牌友之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明面上是世袭的家族产业,明码实价益街坊,实际上从两年前开始,高启盛就已经是幕后老板了。
当时正值查赌风头,赌场关的关查的查,合法途径难找。
谁知道这二世祖正好撞上自己枪口,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招牌输给自己。
他笑笑,笑意里藏不住的鄙视。
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