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亥时三刻,暮色浓重,一眼望去的街道上寂静空寥,唯独一间茶馆依旧掌灯通明。
茶馆内依旧只有三人,袁戈闭着眼睛不说话,只一手轻轻搭在赵昧的手腕上,神情平静的都快以为是睡着了。
赵昧也是难得的有耐心,竟然真的就任由对方把了近一个时辰的脉。她看着对方半天没有动静,便示意晓晓去提醒一下。
晓晓上前刚要拍拍对方的肩膀时,只听对方幽幽出声:“诊脉时最忌讳扰神。”
他依旧是一脸高深莫测的神情,晓晓见状堆起笑脸道:“我还以为医士睡着了呢!”
袁戈睁眼看了她一眼,一双明眸深邃幽静,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泉水,既看不透也摸不着。似乎是有意证明自己没有睡着,仅仅只看了一眼,便又闭上了眼睛。
赵昧见状眉头微皱,她总觉得对方是故意而为之。
这时,林缚从门外走了进来,步履匆匆,神色沉凝,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还在搭脉的男子,声称有事要单独和公主说。
两人一同来到了屋外,林缚交给了赵昧一块黑不溜秋的东西后,便有几位官兵来到袁戈身边,将其缉拿。
袁戈倒也不慌,而是任由官兵制住,反问道:“林将军,这是何意?”
林缚没有理会,而是示意一位官兵抓住袁戈的双手,将他的手放在了一块黑不溜秋的板砖上比对着。
袁戈静静的看着,直到他的小指和一块不显眼的印记重合时,他才明白过来。
赵昧看着他,冷哼一声:“果真是你。”
她接过一旁晓晓递给她的手帕,擦拭着方才被搭脉的地方,命令道:“把他带回去,严打拷问。”
—
公主府上有一间刑房,四面铁墙密不透风,是专门为不听话的人准备的,虽不比衙门牢房刑具齐全,却也足够让人痛不欲生。
袁戈便是被带到了这里。
他四处看了一眼,发现在他的面前摆放着一个铁盒子,里面摆放着几条鞭子,每条鞭子长度各异,花色不同,唯一相同的是鞭子上都镶嵌了尖刺、铁钩、刀片,按照镶嵌数量从少到多依次摆放着。
林缚拿起一条尖刺已经磨平了的鞭子,道:“每个刚进来的人都是从最轻的鞭子受着,所以这条鞭子是用的最多的,现在看来貌似也没什么用了。”
他将手中的鞭子扔掉后,又拿起了一条鞭子,道:“那些人几乎都倒在了第一条鞭子上,所以这第二条鞭子一直都没用过,这上面的刺尖都还是锋利着。”
袁戈看着那条鞭子落在了自己的眼前,他强颜笑道:“这鞭子一看就是特制的,可别让我给弄脏了就不好了。”
林缚不再和他拐弯抹角,他将手中的鞭子凌空甩开,审问袁戈:“说,为何偷盗官印散布公主谣言,你的意图是什么?”
“林将军误会了,那人真不是我。”
“落在屋瓦上的手印都找到了,你还想狡辩?”
“…那人真不是我。”
“啪!”
一声闷响,夹带着皮肉破裂的细微声音,袁戈看着自己胸口渗透出来的一条血红印记,皱着眉头晕了过去。
翌日清晨,赵昧洗漱后坐在院子里用早膳,今日因为皇后召她入宫,所以她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就准备动身,却被林缚的手下喊住了。
“晕了?林缚打了几鞭子就晕了?”
那人伸出一根手指答:“就一下。”
赵昧无言,只吩咐着把人弄醒,暂时别动刑,就上了马车往皇宫的方向走去。
直至天黑,赵昧才出宫回到了府上。她一脸倦容,加上有心事,面色看上去并不太好。
晓晓为她斟了杯茶,递了过去:“我看今日皇后话里头的意思,是要公主顺势接下这个招驸马的告示了,也不知道圣上知不知晓此事。”
赵昧抿了口茶,道:“不管圣上知不知晓,朝堂上每日都有大臣启奏弹劾我这一事不假。况且如果真如皇后所言,招了驸马能平息此事,我也是愿意的。”
嘴上说着愿意,眼底却黯淡无光。公主这般委屈自己的妥协,在过去的那些年里,晓晓可见过太多次了。
“公主,大不了就让圣上收回护城令吧!自打您掌管护城令,虽然表面上大家都对您毕恭毕敬的,实则都是一群小人爱嚼舌根子,有些难听的话我听了都替您委屈。”
赵昧闻言抬眼:“都是些什么难听话?说来听听。”
晓晓张了张口,像泄气的皮球,道:“还是算了吧!公主不知道能少添一件烦心事。”
“你说不说?”
“哎呀!就是那些说公主弑父,残害手足诸如此类的话嘛!”
赵昧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扣在桌面,低着头,看不清楚神色。
晓晓知道公主此刻心里的苦楚,而公主又是个自小就坚强的人。
“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