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公主府。
沐银笙正坐在公主府里,手拿拨子缓缓拨弄着银炉。瑞脑香飘荡在安静的闺房里,带着奢靡的味道。
她回想着和太子一起离去的沈清遥。当时在他们走出房舍后,她还安静地坐在窗边,看着两人结伴走出她的前院。
她没有同龄好友,没有姐妹,日日将自己煎熬在压抑的热望中。
有人暗中支持她,有人授她武功,有人授她毒术。
可是没人陪她,没人关切她。反而有不少人提防她,敌视她。
她回想起沈清遥弯起的桃花眸,一阵无言。她还不熟悉沈清遥,可是他却能给她一种,格外澄澈清爽的感觉。
或许是他长居山间,性子淡泊的缘故?
可是即便如此,那条素白云纹衣带的巧合呢?即便天下人腰系素白云纹衣带的人不在少数,可是今日就在她自己的少师身上遇到,未免过巧。
不过,太子在他们相见的第一天,就这么堂而皇之,急着来找沈清遥,也有道理。毕竟当今时世,世族子弟莫不以家族利益为重,而个人好恶次之。
可是沈清遥和她先前遇见过的那些人,都不太一样。她觉得沈清遥未必是会与家族和利益捆绑过紧的人。这一点倒是十分方便了她在太子的关系罗网中趁虚而入。
……
第二天上午,她照旧先去和教习姑姑们学着琴。
指尖拨弄在琴弦上,发出令人心颤的回音。姑姑今日教的琴谱是“汉宫秋月”,缠绵悱恻又过于哀怨凄冷,她一向不喜。今日弹着,更是边弹边走神。
琴课结束了,她含笑与教习姑姑们道了别,走出房门。
门外,竟然站着沈清遥。
郎君依着朱红木栏,穿着一身浅青色袍衫,头戴嵌玉银冠,青丝未系,瓢泼洒落,蜿蜒如瀑。午间的微风拂过,吹扬起发丝,优美如画。
沐银笙怔了一下,然后快速收拾好满脸笑意,故意一跑一跳地跃到沈清遥身边。
沈清遥无奈又纵容地叹了口气,伸出手扶住了她:“公主小心。”
“先生今日来得竟是如此早,”沐银笙笑着,“阿笙有失礼数。”
沈清遥抬起衣袖,露出一个木盒。
雕花的木纹,精致且小巧,带着点幽幽的木香。沐银笙好似还闻到了一些桂花香。
沐银笙看着木盒,拉住他的袖子:“先生,这是给阿笙的礼物吗?”
“昨日离去匆促,是臣的错。”沈清遥稳稳地把盒子放在她怀里,“因而今日来得早些,并致薄礼。”
沐银笙接过木盒,慢慢地揭开盖子。
木盒里装着几个桂花糕,色如白玉,形似云朵。上面还撒着些嫩黄的桂花瓣,香气四溢。
“这是臣自己做的。不知道公主是否喜欢?”沈清遥温声问。
古语道:“君子远庖厨。”因而男子甚少愿意动手为人下厨,更别说为女子,为学生这样做了。所以,先生似乎不完全是表面看起来的那副疏离淡漠,对万事置身事外的样子。
沐银笙抬起头看着沈清遥的桃花眸,眼尾浅浅一道弧弯,勾得人难耐。
“多谢先生。”
她欣悦之余,也没忘习惯性地暗自用染了药料的指尖按压糕点,试了一下毒性。接着她就面不改色地把桂花糕放进嘴里。
稍后,她满脸幸福地抬起脸来:“好美味的桂花糕。”
“那便好。”沈清辞欣然一笑,收回手去。
沐银笙敏锐地看到他转瞬即逝的修长指上的一处略带红肿的痕迹。
沈清遥袖下的手微微收紧,烧伤处仍有些疼痛之感。他一向是擅长下厨的,只是古代的火炉他是在用不惯,不慎被火焰燎到了。
“先生怎知道阿笙喜欢桂花糕?”
“昨日记得公主的小厨房带了些桂花的香气,且公主当时上的茶点中似乎也是桂花糕偏多。臣就斗胆一试。”沈清遥答。
沐银笙心想,好眼力,好记性。
她抬起头,笑起来:“难为先生对阿笙如此费心。阿笙会好好回报先生的。”
沈清遥似乎觉得有趣,道:“那……臣一会儿要给公主上课了。公主认真听就好。”
沐银笙抬眸看了他一眼,有点怀疑他是故意的。还是说,做别人先生的都喜欢这样,用好东西钓着学生加倍苦学?不过她很用力地点了点头。
太子要他教课以女德女训为主?
沈清遥看着眼前笑盈盈的女孩,想着,他,不能。
……
“今日,臣想继续讲一点臣所说的哲学。”
沈清遥放下已经念诵讲解过的文集,结束了文章的分析。继而缓缓拿起毛笔,在一旁空白宣纸上写了一行字:“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沐银笙看着纸面上的字,眨了眨眼。
她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