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手投足间便有了沉稳而不轻忽的味道。
他问,“手表多少钱?”
徐楚将绒毛大衣套上身,随口道,“一万多吧。大衣呢?”
林琅抱着胳膊,嘴唇不经意间勾起。
“跟你差不多。”
他微微偏头,认真看着徐楚穿大衣的模样,总结道。
“好看。”
大衣虽是厚重的羊毛质地,但修身显瘦,勾勒出徐楚成熟曼妙的身形,一点也不显臃肿。
纯正的骆驼色看上去还十分温暖。
“像漫天大雪里走出来的一只小熊。”
他继续形容。
“……”
徐楚对着全身镜照过来照过去,沉默一阵才开口:“退了吧,有点大了。”
林琅:“嗯?”
他摸了摸下巴,又说:“我明天拿去换小一码。”
“不是。我……”徐楚从镜子前转过身,“没那么喜欢。”
“是吗?”林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说着就要取下手表,“现在谁看时间还用手表……”
“嗳!”
徐楚瞪他一眼,“不准取,我的小票已经扔了。”
“好巧。”
他勾唇一笑,“我的小票也扔了,退不了货。”
徐楚扶额。
“你还真是有钱没地方花。”
林琅这才懒洋洋地靠着墙壁,慢悠悠道。
“你不也是。”
徐楚感叹:“咱俩也算是为云城贡献了不少GDP吧。”
林琅目光停在大衣上。
“不过说真的,喜欢吗?”
徐楚紧了紧衣襟,一头黑发适时倾泻到肩边,衬得脖颈雪白而修长。
她笑看一眼林琅,拢了拢头发,走向餐桌,尾音拖得又长又欠。
“还行吧——”
林琅抱臂哼出一个笑,立马站直身跟了过去。
\\
很快到了今年最后一天。
听闻零点有烟花秀,整座城市的年轻人都倾巢出动。江城路步行街华灯初上,人潮如织,每人手里都捧一束鲜花,牵一根气球。
放眼望去,人群上空彩色一片。
斑斓灯火的流萤中,几辆警车停在步行街马路两侧,挂着红蓝警灯。
今晚,派出所的全体男民警都出来执勤,确保步行街秩序井然。
林琅站岗的地点位于一根人行横道信号灯下。
他呼着淡淡的白气,扫视周围人群的同时,仅凭余光也知道有不少过路女孩在偷拍自己。
一般是成群结队的年轻女孩。
与挺成一杆枪的他擦肩而过时,她们先会仰起脸飞快看他一眼,再与身边同伴窸窣细语,走过去很远,还要时不时回头再留恋几眼。
最后掏出手机,咔嚓一拍,心虚地转身就跑。
林琅不以为然,目不斜视盯着前方马路。
漫长的站岗时光里,当然,偶尔也会溜个号。
想一个人。
此时此刻,晚上十点。
她在独自抱着小熊看跨年晚会吗?
视线里突然出现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
林琅的眼力瞬间锐起来,穿透霓虹与黑暗。
他很确信,这个吐着舌头,身体扭曲的唐氏患者——
直冲他的方向而来。
林琅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全身毛孔都张开了。
自己会不会被攻击?
被攻击了有没有机会反击?
如果有人在旁偷偷录像恶意宣传怎么办?
眼看嘴角流涎的男人走进他的敏感距离,林琅右手已经摸上后腰的伸缩警棍。
他等待着。
男人停在林琅面前。
脸上扯出一抹赧笑,突然扭扭捏捏地朝他敬了个很不标准的军礼。
林琅一愣,很快也向他敬礼。
男人的家人这时跟了过来。
扯着他手舞足蹈的胳膊往外拽,边回头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啊,我家这个……”女人指指脑袋,“这里受过伤。给您添麻烦了!”
她拖着男人走远。
直到两人缓缓地离开很远,一抹僵滞还留在林琅脸上。
执勤就是会碰到各种各样的怪人怪事。
他陷入一阵恍惚。
临近12点。
街上的游客越来越多,一大摊人挤在一起等红绿灯。
林琅被簇拥在人潮之中,像马群中的一只骆驼。
在这样拥挤的地方很难防备什么。
因此,当那双温热的手轻轻捏住他手心时,林琅浑身的毛孔又一次全部竖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