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警队一号主审讯室,杨小江和李师庭在审讯朴在民。
吴书达、林琅和其他人在隔壁机房,通过监视器画面观察审讯室情况。
朴在民是在送白永征去公司的路上被拦下来的。
白永征坐在后座,只说了一句话,“老朴,好好配合警察同志工作,别让他们为难。”
他说完,朴在民自觉地下了车。
此刻,审讯椅上的朴在民神色镇静,似乎早就在等着这一天到来。
强烈的白炽灯照下来,朴在民两侧脸颊上粉刺留下的浅坑格外明显,整张脸坑坑洼洼一片。
取下白手套后,他无时无刻都在揉捏左手那根断了的指节,似一个心病,在他手中愈结愈紧。
他始终沉默着,不说一句话。
杨小江用威慑的目光看向朴在民,“不说话是没有用的,你那些事我们都掌握了,现在就看你的态度。引渡回朝鲜,你的死刑跑不了。但在云城,要是你主动交代罪状,如实供述,我们会给你争取从轻处罚。你自己考虑清楚。”
朴在民翻了下眼皮,看杨小江。他指指自己的耳朵,愚痴一笑。
李师庭一拍桌子,厉声道,“别装听不懂中国话!”
监视室里,吴书达神色凝重,缓缓摇着头对林琅说,“这样审下去不行,得找到一个合适的突破口。”
林琅沉思一会儿,开口道,“当他和白永征达成合作的那一刻起,也许压根就没想过活。”
吴书达扫他一眼,“此话怎讲?”
林琅说:“无论朴在民留在朝鲜还是图们,都活不下去。是白永征找到他,给了他生的机会。哪怕只是多活这三个月,白永征对朴在民来说都是一个救世主。他对白永征,只会报恩,不会出卖。”
吴书达的目光意味深长地在林琅脸上逗留了一会儿,笑道,“你小子从东北回来后,对生死看透彻了不少,成熟了。”
林琅也笑了笑,说:“只是因为我也找到了自己的救世主。”
他的手覆上夹克前襟,触摸着衣衫下那枚观音吊坠的轮廓。
他总会想到生日那天,一个女子跪在黛螺庙大殿里拜佛的侧脸。
蒲团之上,她的脸在佛前一俯一仰,沉静淡然。
那之后,他不信神佛,只信仰她。
一下午的审讯就这样一无所获地结束了。以偷越国境罪办理刑事拘留手续后,李师庭和几个武警先把朴在民押往看守所。
其余刑警则把从朴在民这里收集的DNA、指纹和足印拿去与李钢死亡现场做对比。
林琅独自去看那个神秘报案人的监控录像。
男子报案那天,云城下着深秋的毛毛细雨。那是晚上八点,离北岗新村不远的一条人迹罕至的村马路上,荒废已久的电话亭拨出了一通电话。
警方调取了马路上仅有的一个监控摄像头画面。
林琅坐在民警搬来的红色塑料椅上,双肘撑住膝盖,整个人以前倾的姿态盯着电脑屏幕,一动不动。
一个穿黑色冲锋衣的男人走入画面。
地面湿了,小雨仍在淅沥,他拿外套帽子盖住头顶,藏在帽檐阴影里。这人个头不高,脑袋刚与公用电话的高度齐平。
他接通电话,右手扣住话筒说话,左手却在不停摆手,做出意义不明的手势。挂断电话后,他离开了电话亭,缓缓走出监控画面。
林琅打开接线员的接警录音,将监控画面与电话录音同步播放。
“您好,云城市110,请讲。”
“……”男人抬手扬在半空,似在酝酿情绪。
对面人重复问,“喂,云城市110,什么事报警?”
男人的手激动地晃起来。
“我,我想报案。有个叫,叫秦雪的女人不见了。你,你们能找,找,找到她吗?”
一个口吃。
女接线员问,“秦雪最后一次与你联系是什么时候?”
“一,一个月前。”
“失踪人口失联超过48小时,我们会予以立案。请问秦雪的年龄,手机号与身份证号分别是多少?”
男人不说话了。
张开的五指就那样默在半空,左手原是一只坏手。
“你是秦雪的什么人?是这样的先生,如果你是秦雪的直系亲属,可以持身份证件和失踪者的关系证明到当地派出所报案,我们需要你提供失踪者的近期照片和户口薄……先生?”
男人啪地压回了话筒。
林琅让民警继续调出方圆三公里的所有监控,又把脑袋撑回了电脑前,干瞪着眼睛,从无数个加速画面中寻找男人的身影。
警队目前兵分三路,李师庭去关押朴在民,他来找报案人,杨小江则去调查秦雪失踪的确切时间和地点。
白永征那天从酒店出来后,也在找这个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