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住院这几天,林伟每天上午来送一趟饭,保温桶里装着中午和晚上的饭食。
得知林琅有可能感染艾滋后,林伟再没提相亲和离队的事。如果真染上了,警队不会不管他。这是老父亲的盘算。
杨小江和吴书达期间也来看了林琅一次,此外就没人了。
徐楚又从他的世界里消失的干干净净。
林琅一个人躺在病床上无聊的时候,就会摸出钱包看徐楚的照片。尽管相片中的她还是童稚模样,但他还是能一眼看出那双眼睛里的真诚热烈。
七岁与三十岁,中间隔着他生命的二十三年。
但她从来没变。
他也会翻看他们以前的短信记录,看一会,笑一会,再灭掉屏幕,闭上眼一遍遍去想她的神色。
她要他记住她说过的话。
他便老老实实回忆起那天所有的对话。
【我会等你好起来的。】
在那个缱绻的子夜,所有爱抚都可以化为这一句话。
某一天清晨,林琅提前办理了出院手续。他找护士包了新的纱布,去药房领了一大袋阻断药,跛着右脚在路边拦了辆车。
他心里有个不成形的猜测,迫不及待地想要验证。
缓慢爬上六楼后,林琅看了眼地面,开锁进门。
屋里很安静,窗帘散开,有灰尘在阳光下飞舞,一切似乎保留着他出发那晚的原样。
林琅扶着门框,屈身换鞋。
他在等,等那一双极大的拖鞋吧哒吧哒踩过来,出现在他眼前。
就像小孩偷穿大人的鞋,孩子气到了极点。
果然,徐楚穿着粉围裙从厨房出来,两手叉腰,挡住身后的阳光。
“嗳,你看到我都不惊讶吗?”
林琅难得看她如此居家的模样,眼里浮上笑意。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出院?”
“我不知道啊,碰巧今天上午没课,就来了。”
他看了眼徐楚的鞋,是自己那双过大的棉拖。她粉粉的脚后跟都被包进偌大的鞋跟里。
林琅掏出检查单给徐楚看,“初筛是阴性,但病毒可能还在潜伏期,得两星期后再去做一次复检。”
徐楚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接过检查单,很仔细地读完每一个字。
“行啊,结果挺好的,我就说你没事的。”
林琅一走一顿地坐到床边,看到枕头上有好几根细长的黑发。
他一根一根地拾,没地方放,又舍不得扔,只好绕在了右手食指的指尖上。
徐楚跟过来坐下,有些难为情。
“年纪大了,也开始掉头发了。”
林琅看着指尖上的发丝,心里有一阵没名堂的温柔。
他说,“我爸那天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他说话一向很难听,我很多年不和他讲话了。”
徐楚笑起来,“我妈之前不也那样说过你么?正好叔叔骂我一顿,咱俩扯平了。”
林琅抿上嘴,苦苦一笑,“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好?”
徐楚对上他的眼睛,歪头想了想,然后说:“我也不知道。”
好吧。
他在心里想,这是个挺好的回答。说太满或说太浅,反而会让两人都乱了阵脚。
像现在这样,不知道,稀里糊涂的,也挺好。
但他还是有股说不上来的失落。
摸出烟盒,又想抽一根了。
徐楚很快从林琅手里夺走烟盒,把一颗粉色颗粒状的糖果放到他手心。
“说好戒烟的,改成吃糖吧。”
他囫囵扔进嘴里,咬开,还是爆珠的,浓郁的桃子香气瞬间溢满口腔。
从出事到现在,好久以来,他第一次尝出了甜味。
徐楚揉揉他浓密许多的头发,“你坐着等我,我去杀鱼。”
林琅眨了眨眼,很难把徐楚与杀鱼这样的行为联系在一起。
他看她昂首挺胸地走进厨房,不一会儿就传来菜刀剁肉的咔咔声,还有活物撞击案板的闷响。
林琅听得惊心动魄,赶快跳着左脚去查看情况。
“啊啊啊——它复活了!”
狭小的长廊形厨房里,徐楚握着菜刀左右横跳,脚下是一条浑圆的大黑鱼,正在疯狂摆尾地逃命。
“你把菜刀拿稳了。”
林琅一面叮嘱,一面蹲下来,守门员一样捉拿那条大鱼。
“捉住了!”
林琅眼疾手快地用双手圈住鱼身,坚硬的鱼鳍划过左手手心,传来一阵刺痛。他猛地把鱼甩进洗手池,水龙头拧到最开,不停放水,大家伙才不闹腾了。
徐楚握刀僵在原地,“本来说给你炖个鱼汤……没想到砍了一刀,它还能复活……”
林琅揭开左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