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的血浸透了凄凉的空气。
林间云蒸雾涌,黑蒙蒙的混沌中点点白星簌簌的飘转,黑夜里大雪纷纷扬扬,遍地都是尸体,一片血海。
燕凝雨身负重伤,一身白衣被血染就。
她齐腰的黑发披散在肩头,双唇发白而干裂,鹅蛋小脸上尽是血迹。
如此狼狈也难掩她倾国倾城的绝色,秀眉纤长如柳叶,白霜凝在如同扇羽般的睫毛上,杏眸望着眼前的程安宁,眼底生出绝望,自知已无力再战,无路可退。
程安宁唇角勾起一丝残忍的笑,狠狠一剑刺来。
电光火石间,却有一人挡在燕雨凝身前,程安宁的剑结结实实捅穿了他的胸膛。
燕凝雨不可置信地看着来人。
柳冠雪一袭墨色锦贵华袍绣着大朵金莲,鎏金发冠束着如瀑青丝,发尾卷着雪飘扬。
他吐出好大一口血来,那血落在积雪之上,隐隐发黑。
血顺着剑锋滴落,燕凝雨惊呼出声:“不要!”
他修长入鬓的墨眉下生着一双极为好看的狐狸眼,狭长眼尾微微上翘,俊美如斯,面色苍白,双眼猩红。
程安宁抽出了长剑,从鼻腔中轻轻发出一声笑,渗着毫不掩饰的嘲弄:“柳冠雪,原来你还没死,啧啧,什么天下第一,还不是死在我程安宁的剑下。”
程安宁狠戾又兴奋地笑了起来,燕凝雨连忙扶着柳冠雪。
柳冠雪看着燕凝雨,雪风徐来,不见明月,清晰的脸庞逐渐模糊,眸底隐含着几分不舍。
燕凝雨身体颤抖,泪不停地滑落。
柳冠雪轻轻拍了拍燕凝雨的手,声音暗哑:“凝雨。”
他又呕出一口血来,便倒在雪地上,合上了眼。
燕凝雨跪倒在地,抱住柳冠雪,哽咽道:“柳冠雪,柳冠雪。”
那人却再无反应。
程安宁一点点走近,冷冷道:“他今日就是不来,也活不成了,他早就中了毒,不过他想死在我的剑下,我就成全他。”
燕凝雨看着那雪地上的血,和柳冠雪唇角乌黑的血迹,才知道柳冠雪中了毒,难道是那日……
她攥着柳冠雪冰冷的手苦笑起来,泪如断线玉珠,他何时中的毒自己都不知,只知利用他复仇。
燕凝雨啊燕凝雨,杀父之仇,亡国之恨,你再也报不了了,还欠下无数血债,此生便是死也不能瞑目。
老天爷,燕凝雨抬头望着天,喉中发出呜咽笑声,天空黑压压一片,洋洋洒洒飘着雪,亲友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程安宁走到燕凝雨面前,看着她这疯癫模样,眸底黯淡无光。
寒光乍现,一剑封喉。
燕凝雨倒在柳冠雪身旁。
她睁着眼,看着柳冠雪,他今日为何要来……
眼前视线渐渐模糊,耳畔再次想起那句话。
“凝雨,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哪怕黄泉之路,我也在你前面等着你,不叫你害怕。”
这一生无数场景在脑海中闪过。
小时候和父皇母后依偎在一起,期待着母后腹中之子。
一舞动天下,父皇赐封号舞阳公主。
父皇死在面前,周围一片尸山血海。
亲卫拼死护燕凝雨离开郦国皇宫
燕凝雨被一路追捕,得柳冠雪所救。
最后画面停留程安宁杀柳冠雪那一幕,那狠戾的一剑,贯穿了柳冠雪的心脏。
燕凝雨猛地睁开了眼。
她只觉得头疼欲裂,屋内一片幽静,很是温暖。
香炉中散发出灼灼梅花香,地上铺着雪白的绒毯,榻边是梅兰竹菊绢丝檀木屏风,金丝楠木雕花木架上放着各式莹润似玉的釉瓷,花几上的花瓶中插着红梅,几案边的碳炉上还温着酒。
燕凝雨环顾四周,从榻上坐起,怎么会,怎么会如此?
她身着白裙,长发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两道柳叶眉,秀眸似秋水一般明澈,面色还有些苍白,鼻子小巧微微扬起,容貌动人,唇角脸颊还有些淤青。
她站了起来,赤脚站在绒毯上,玉足之上还有不少伤痕。
这里是凌霄宫扶云殿,她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死了?
一阵目眩,燕凝雨蹙眉扶额,缓了好一阵。
她抬手狠狠掐了掐胳膊,疼的倒吸凉气,难不成她没死,怎么可能?
燕凝雨连忙推开门,院中飘着鹅毛大雪,一股寒风袭来。
门口的侍女拦住燕凝雨。
“姑娘,还请姑娘回房。”
“姑娘,宫主有令,姑娘不可随意走动。”
燕凝雨急着出去,推搡喊到:“放肆,你们敢拦我?”
扶云殿门口吵成一片。
“住手。”
冷然一喝,燕凝雨抬眼望去,他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