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爷正扶着眼镜艰难的对着账本就连韩柏舟来都没察觉。
虽说铺子客人不多但抵不过六爷年事已高,有些事做起来的确是力不从心。
这里除去六爷便只有两个男帮工了,那两人做的都是粗活一个个身强体壮力气有的是,可脑子这块儿就差了点儿。
其中一个看到韩柏舟后便道了声:“韩小姐来啦。”另一个闻声也跟着打招呼。
六爷听到后才将埋在账本里的头抬了起来,慢悠悠的摘下眼镜才发现韩柏舟此刻正笑盈盈的盯着自己看。
六叔连忙过去问候道:“韩小姐在这儿站了挺久了吧,您瞧我这老眼昏花的连您来了都不知道,真是不中用了啊。”
韩柏舟摇摇头道:‘不,我也只是刚到,这本就是您忙的时候,我贸然打扰才是有些不妥。’
六爷摆了摆手道:“您这是哪里的话,如今您是这铺子的主人那也就是我的主子,这世上哪有主子给下人添乱的道理?”
主子?这样的称呼方式现在并不多见。
韩柏舟只是疑惑了一瞬便直入主题道:‘六爷,我这次来其实是想给您看样东西。’随后便拿出了那瓶香水给六爷。
六爷一看到这玩应眉头便开始皱起来,岁数大的人对一件事物的印象一旦形成几乎是根深蒂固,想要更改则更是困难。六爷不是个十分能接受新鲜东西的人,可当他勉强凑近闻了闻后脸上略带厌恶的神情却尽数化为了疑惑还有一丝侥幸。
六爷:“韩小姐,这是……”
韩柏舟见他神色缓和便解释道:‘这是我自己做出的香,也是我送给暗香的礼物。’
六爷在手中仔细端详着那瓶香水就像是在观察什么新鲜玩应儿般。
韩柏舟继续道:‘其实我仔细思考过,暗香本是老店拥有许多忠实顾客,可这些客户大多是些年岁不小的贵族大人,年轻顾客几乎没有。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我们卖的东西只受老一辈人的欢迎可这样的经营又能维持多久呢?反观年轻人,比起熏香则更加喜欢便捷的香水。’
六叔若有所思道:“韩小姐您继续。”
韩柏舟:‘其实我一开始也有些排斥,因为这东西太过刺鼻难闻,可仔细想来它也有优点,就像熏香与香水,它们作用相同却各有长短,于是我便尝试着自己做了一下结果这瓶香水便出现了。后来我发现并非所有香水都是刺鼻的,只要控制好计量选对香气便能做出好闻的香水来,我们所排斥的似乎并不是香水本身而是那股子味道,若是香水不再刺鼻那么就不在令人难以接受了对么?’
六叔缓缓点头道:“是啊,可这香水在暗香之中根本无立足之地啊,这里又哪里像卖香水的地方,而且那些老顾客看了也会有想法的啊……”
韩柏舟猜到他会这么说认真的问道:‘六叔,你真的想救暗香么?’
六叔道:“真的不能再真了,毕竟这里是少爷唯一的回忆了……”
韩柏舟眼神坚定的对着六叔道:‘一昧地靠着老顾客而不去拉新客人的铺子是不可能走的长远的,上海的大铺子没有一家是靠啃老本做大的,您只需要点头说行剩下的一切都由我来想办法,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那就是想让暗香活过来。’
六爷表情有些复杂的看着韩柏舟,他有怀疑也有纠结,可这些最终都化为臣服。不知为何,这位韩小姐就是让人莫名其妙的信服,最终六爷还是点了点头道了声行。
这一声行就代表她这些天所做的一切都没白费以及六爷对她的肯定。韩柏舟欣慰的笑了笑随后仔仔细细的将铺子里的陈设都看了一遍心中已有定夺。
第二天一早她便着手布置铺子,韩柏舟顶着黑眼圈将昨日连夜画出的图纸交给六爷后六爷看的连连称赞,随后便派人照着改。
三日后新的暗香便成了。
韩柏舟亲自做了几封请柬又设了戏台将一些关系亲近的富商贵族请了过来捧场。
照理说这样的场面老百姓都会来凑热闹所以场面也就会有些混乱,但暗香门前的百姓却都是井然有序恨的不得排成一个方队,能弄出这种效果的人她韩柏舟只认识一个而那人此刻正翘着二郎腿在里屋喝茶。
韩柏舟瞧见他那副样子便忍不住笑,于是正了正神色走到那人跟前道:‘袁猗嗟啊,你这是带你的兵到我这儿操练来了吗?’
袁猗嗟一边端着茶喝了一口一边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她道:“我这不是来给柏舟小姐捧场嘛。”他可怜兮兮道:“难不成帮忙也要被骂?”
韩柏舟对他这副样子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最后还是无奈的笑了出来道:‘你见谁捧场带一堆手下去,还一带带了这么多?’
袁猗嗟撂下茶杯站起来走向韩柏舟,他今日穿着军装,这身衣服悄无声息的给人添了一层压迫感。韩柏舟本能的要退半步,但一想到面前这个人小时候满脸泥的样子又稳住了,她昂起头对着袁猗嗟,毫不退让。
袁猗嗟低下头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