孜月撑着腮坐在书案后面,心里暗暗思索: “以前也没发现谢危爱看游记唉。”
一刻钟过去,谢危放下游记,目光正视前方,道:“开课。”
孜月与众人一同起身,俯身行弟子礼,同声道:“先生晨安。”
谢危颌首。
众人坐下,孜月拿出晨学需要的书本,搁到书案上,端坐着翻书页。
不多时,学堂便传出朗朗诵读声,整齐幽静,沈琅脚步一停,侧目望去。
随行的宫侍被吓了一跳,急急停下。领头的大监忙上前,抬眼却看圣上的目光停留在翰林院中,心中了然,问道:“陛下,要进去瞧瞧吗?”
他目光停留了片刻,回过神时,道了一句:“不了,她在上课,该吓着她了。”
大监轻“唉”了一声:“陛下,那咱们……走吧。”
语气带着几分规劝与劝慰。
沈琅低低的“嗯”了一声,抬眼看了一眼翰林院,听着里面传出的朗朗诵读声,轻弯了下唇,脚步抬起,又落下。
他顿了顿,喊了大监过来,低头下去时,张了张口,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最后,他低低说:“走吧。”似有叹息,疲惫不堪。
辰正时分,钟声响起,谢危合上书本,站直身,说道:“散学。”
孜月执笔在书上写下最后一句释义,搁了笔,合了书,随着众人一同站起,俯下身去,同声道:“先生辛苦,学生拜别先生。”
谢危朝下方颌首。
晨学过后一个时辰,就是今日正式的课程,期间众人可先用过早膳,后而温习功课,或玩耍一会。
芷衣拉着孜月一同前往自己的殿里用早膳。
用过了早膳,掂着五子棋的盒子走到学堂,孜月,芷衣,方妙,宝樱,四个美丽的女孩,将孜月的书案团团围住,围坐在一起轮换玩着五子棋。
玩了片刻,钟声响起,几个小女孩慌忙收拾了棋子棋盘,四散回了各自的位置上,拿出书籍。
今日的课仍是几人讨厌的教习之课。
孜月与芷衣对视一眼,又齐齐向后望,与同样愁闷的宝樱,方妙对视,四人惧是扶额叹息,摇摇脑袋放空去了。
正放空着,老夫子也正背着手侃侃而谈,也正巧外头传来一阵尖利的呼喝:“圣上到——”
老夫子顿了一顿,搁了书,快步走出门槛,停了步,俯身跪拜,道:“参见圣上。”
孜月被芷衣一把薅起来拉到门槛处,芷衣福了福身,孜月俯身,正要跪下去的时候,忽听一声:“起来吧,我只是来看一看。”
此言一出,却是不知是对谁说的,孜月半蹲在原地,此时跪也不是起也不是,便只能低着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许是太滑稽,前方有人轻轻笑了一声,本是好如春风拂面的笑声,却无端从这笑声中参听出十分薄凉。
“都起来吧。”他说。
孜月随着众人,同声道:“谢圣上。”执手一拜,端立于原地,目光微微下移,目视白石路。
“今晨便听翰林院传来朗朗诵读,不知道今早,可否让我听上一听呢?”沈琅微微笑着,眉目罕见地舒展开来,目光瞧着众人,可余光却满满皆是在阳光底下低着脑袋看脚尖的黄袄雪肤的小姑娘。
一国之君,竟是舍弃了朝政,屈尊只为了来听学堂的一堂课!
莫不说孜月与其他贵女都惊了,就连身为妹妹的沈芷衣,与日夜不离的贴身大监也是震惊到无以复加。
然而还不能大监与芷衣开口劝阻,沈琅已幽幽开了口,对老夫子说:“继续上课吧,无需在意朕。”
怎能无需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