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曦晚来到小食堂,今天来的人寥寥无几。
她找个位置坐下,柳大娘得闲,亲为她端来饭食。
“柳柳去了么?”柳大娘问她,笑道:“我怕这丫头一转头就忘了。”
佟曦晚摇了摇头。
“她记着的,早去了。今天这里人却少。”
“是呢。都往前面去了。”柳大娘和她闲聊起来,“也怪不得他们那样好奇,我在后街住了快十年,登闻鼓是很少被人敲响的。”
又琢磨道:“早知有这个当儿,我便亲自去接人了,也未尝不可。”
“您倒别挂心,乐得休息会呢。”佟曦晚慢吞吞回答,低头吃起来。
不久,她站起来,擦了擦嘴,将要告辞。
柳大娘忙道:“再给你盛些饭罢,你吃得也太少!”
又仔细打量她一眼,“你现也太瘦了。前段时间你告假,是身上不适罢?也得把身体养好了,这样状态比常人更加脆弱,伤寒咳嗽都是易得的。”
佟曦晚听了,返身一笑:“那么烦请大娘再为我盛些来,只不要多了,多了也怕吃不下,却浪费了。”
柳大娘拍掌笑道:“我是想要你一口吃成个大胖子了?养身体也有个讲究的,是长久之计。今日做了百合银耳粥,既好吃,还能养胃,你要不嫌我多管闲事,我就去弄些来给你。”
佟曦晚忙应下了,说:“我如何嫌弃你?对我这样好,这样为我想,这样疼我,我感激还不尽呢。”
柳大娘便去盛了粥来,佟曦晚重又坐了下来,端着慢慢喝起来。
柳大娘看她乖巧模样,越发怜爱了,叹道:“也是你招人疼。小小年纪失了父母,又没有血缘亲戚,一个人过活,还不知……”
说着说着,眼圈先红了。
柳柳好歹还有她这个娘,她比柳柳大不了几岁,却是孤身一人。
幸而是个坚强的。
可还是太可怜!
深夜时,她也慨叹过命运的不公,可世上实在又还有更苦命的人,相比起来,她现在的日子总还算有盼头的……
佟曦晚见柳大娘看着她,眸中尽是复杂怜惜,大概能猜到些她在想什么。
便道:“我想着,现在有份稳定的差事,颠沛流离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所以倒不必想从前了,至于今后如何,日子总该是越过越好的。”
“你这丫头,倒是乐观!”柳大娘噗嗤一笑。
佟曦晚喝完最后一口,慢慢道:“不然怎样呢?形景好时我尚且去想着不幸,那形景差时我该如何自处?难不成直接去上吊——”
话没说完,柳大娘忙捂她的嘴,“诶呀!别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她嗔怪地看着佟曦晚,“你这孩子,还是太年轻了,难免口无遮拦。以后这话快快别说了。”
佟曦晚微微笑着应下了。
这次是真正要告辞。
走到屋外,拿起斜立在檐下松松收着的油纸伞,雨水从伞尖流下,在木板地上逶迤了一路。
为防有人滑倒,她没急着走,从悬着的架子上取下一块布来,在地上擦了擦,将水痕擦干了。
柳大娘见了,忙赶出来,“你别操心,交给我好了。”
佟曦晚手脚快,已擦完了。
柳大娘看了看天,道:“雨下大了,你就走,身上一定被淋湿,不如多留会。”
佟曦晚悄悄道:“我准备家去呢,这边的事已做完了,况也没人注意到我,赶紧走才是要紧。”
柳大娘点头沉思,“也好。风吹得愈发凉了,下午会更冷,你今天穿的单薄,早些回去也好。我带了一套蓑衣,你拿去用,明日再还我就行。”
说着不等佟曦晚回答,转身就去拿了,给她穿戴在外面。
佟曦晚笑道:“都说大娘您热心能干,果然如此,柳柳有个好娘!”
柳大娘道:“说她做什么?”
“大娘对旁人尚且这样体贴周全,对柳柳定然是更加无微不至了。”
柳大娘给她系好蓑帽,道:“她皮糙肉厚,倒不要多用心。”
“这不对,小孩子都是细皮嫩肉,容易受伤留疤的,今日她挽上袖子,旧伤不提了,只臂上又添新伤。”
柳大娘动作慢了下来,怔怔道:“她又去打架了?”
接着咬牙道:“我告诉她多少次,不要去惹事……”
佟曦晚道:“她为什么打架,大娘知道么?”
柳大娘道:“总是她顽皮——”
“再顽皮,也有个限度,何必总是去自己占不了多少好处的人那里自讨苦吃?究竟她又不傻,也不是那等嗜爱打打闹闹的人。总该有个具体缘由。”
柳大娘摆摆手:“难为你替她找理由,我生出来的,我还不知道她。她天生就是个爱闯祸的性子,向来不知天高地厚。”
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