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不可。”后头一个官员硬着头皮劝道:“庖厨之人怎可来做这等腌臜事。”
于情于理不合。
“老顽固!”另有一人高声骂,“事急从权,也不看看现今是个什么情形!”
几人便看向裴裴映辞,他淡淡道:“那厨娘住得不远,料想此刻她女儿正在后街耍玩,你们说明情况,将她带来。”
佟曦晚本已在寻找比较合适的用具,闻言抬头。
这般小人物的动向他也这么清楚?
裴映辞立刻察觉到她的视线,侧了侧头,平声道:“还要什么?”
佟曦晚回:“要造一种□□浆。”
“粉浆去哪取?”
佟曦晚再回:“城外刘家庄依傍的山中有几棵桦针树,我凑巧见过。从树当中砍断会涌出白色汁液。”
裴映辞颔首,示意她继续说。
“将白色汁液接入木桶内,一桶便够。另要备好一舀猪胆汁预先加入桶中。再用白布铺在桶上,桶沿盖牢,最后带回来。”
语毕,另一人迟疑道:“只是从未听过也未见过这桦针树。”
佟曦晚做出为难模样:“这在我老家那边是常见的,它和普通大树外表其实没什么区别,因熟悉,我家乡的人凭感觉便能看出来。我也是偶然在山上看见才知这里原也有,你们竟不识得么?可现今我也走不开。”
她语气焦灼地看向裴映辞:“大人,这该怎么办?”
看看他倒有什么主意。
裴映辞正在门首吩咐手下人什么,听到这话转过头来看她。
还未开口,一官差急急插话:“这有什么难!便叫那村识得的人领上去找。”
“只是我也不知他们认不认识这树。”佟曦晚摇头。
实际上村民是不知道的,这树唯一可供外人分辨的特征便是它那味苦难挡的果子,但因气候,长在这北方山上稀罕的桦针树从不结果,要将它区分也就无从说起。
他们要就这样去了,无计可施,大概就要两手空空地回来。
佟曦晚分明清楚,偏偏就作糊涂样,不说。
那官差急躁地甩了甩衣袖:“要或你还记得个大概位置,将那范围里的树皆砍了,总有一棵是,那树还能跑了不成!”
佟曦晚心里发笑,循声望过去,开口的人是个生面孔,很是年轻,之前没见过的。
大理寺还有这种傻子?这种人也能当官?
这个王朝的律令严禁随意砍伐山上的树,更何况是这种高大些的有很长树龄的老树,再又还生长在京畿周边的山林。
砍一棵桦针树,已经留给人把柄去参一本了,他还想砍一片?
怪道说大理寺声名不好,就这无法无天的模样,那不都是自己作出来的?
裴映辞乜斜他一眼,“我看你是欠打。”
这官差触及到裴映辞冷淡的目光,缩了缩脖子,隐遁到墙边,不吱声了。
佟曦晚放下手中的东西,诚恳道:“不若我去走一趟,要耽误这边的事,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她要真的去了,必要以找树之名磋磨一段时间。
裴映辞说需要她,她就要高高兴兴凑上去给人家尽心尽力办事吗?
昨晚还当不认识她,今天就想把她当牛马使,没门!
至于结果是否影响到他,她无所谓。
裴映辞要是这点事也不能解决,只是虚有声势,她又为什么要去图谋得到这样一个人的信任?
还不如他被人弄下来,趁早完蛋,换一个人来当大理寺卿。
正想着,却听他简洁道:“不必。”
这时一个妇人领着个八九岁大的女孩子来了,妇人有些拘谨,女孩的眼神流连在手上的冰糖葫芦上,又不大好意思吃。
裴映辞过去,和她们低声交谈几句,那妇人摇了摇头,手一放,女孩子便朝门内望了一眼,小步向她走了过来。
她进来,吐了吐舌头,连忙咬了颗冰糖葫芦下来。
佟曦晚看着这女孩,身上的衣服灰扑扑的,头上的辫子也有点乱,小小的脸上更是黑。
佟曦晚便领她去洗手,把衣上的灰也拍干净。
“你叫什么名字?”佟曦晚问。
“柳柳。”女孩子吞下冰糖葫芦,又把嘴边舔了一圈,好奇地看她。
“好,柳柳。”佟曦晚叫她名字,“你先吃完。”
柳柳看了看手中剩下的冰糖葫芦,摇头道:“我吃饱啦。剩下的我想带回去晚上吃。”
“这是谁给你买的?”佟曦晚说。
“一个官大哥。”
“你现在吃完。”佟曦晚看着她,“等结束了我再给你买。好不好?”
柳柳点头,天真快乐地笑了。
外头又有人来回话:“裴大人,斧头、木桶等已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