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上提前一个小时到机场。他知道飞机一般只有延误的，不会提早到达，可就是按捺不住，给学校请了假，早早就来机场了。他想念窦小小。
接机大厅里有个大屏幕，显示即将走向出口的乘客。东方上双手抱在胸前，立在屏幕前。虽然视频是黑白的，看不真切，但看见窦小小出现在人群里时候，还是很激动。
窦小小一手拉着小行李箱，背上背着旅行包，黑亮的短发，紫色背心外面套一件纯白色短袖衬衫，没扣扣子；牛仔短裤和帆布鞋。轻盈地从闸口走出来，看见东方上，一脸惊喜，忙高高地扬手示意。
东方上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一脸的笑意。
“你没说要来接我呀，再说我搭地铁就可以，很方便的。”小小说道。
“惊喜吗？”
“惊喜。”
“回家这一趟怎么样？”
“我都不想回来了。一上飞机我就开始想家。家人对我很好，从来没有过的好。”
“老人们年纪越大越念子女。”
“我只给你讲过我离婚后的故事，以前的故事没告诉过你。其实不是念不念子女的问题，是他们真的变了。怎么说，我小时候渴望的那种爱，似乎现在才感受到。不光是我的父母变了，我哥哥姐姐也都变了。要是小时候他们对我就这样好，该有多好。”
东方上没说话，一手拉着她的行李箱，一手揽着她的肩头，很自然。小小感觉踏实，心里升腾一种久违的感觉，但她害怕，不敢相信，赶紧把那苗头压下去。
窦小小早上画画，下午去画廊的生活模式正式开启。小小觉得自己的人生，算是很圆满了，画起画来很有灵感。
江舟和曾艺虽然不怎么懂艺术，但也常常去“小上画廊”，一为了看小小，二为了两人有个浪漫的私人空间，喝点茶，品个酒什么的。江舟还把奥马尔也带到画廊。奥马尔显然是多少有点震惊的，不停的朝小小竖起大拇指，他脸上的表情，是小小在做外贸的时候，从未见过的。后来奥马尔还把朋友客户带到画廊，买走过几幅画。
一个月后，小小的画卖出了三幅，拿到钱的那一刹那，小小激动得想哭，拉着东方上的手不放：“我要请你做点什么，你不要拒绝，一定要满足我的心愿，你曾经帮了我那么多，现在该是我报答你的时候了。”
“真要报答？”东方上微眯着眼睛，笑道。
“真要报答。”
“咱们周末去深圳吧，我想去海边走走。”
“要是有客户来看画怎么办？”
“不用担心，我都安排好了。你连续上了一个月的班，也该休息休息了。”
“我干着喜欢的事情，觉得每天都是假期。”小小笑道。
东方上看着她，仿佛被她的笑感染了，也笑起来。
去深圳那天，天晴。东方上说要来一趟纯粹的旅行，搭火车，搭地铁，搭公交的旅行。一大早，两人就等在火车站。入闸口挤满了人。
东方上换上了休闲装，牛仔马裤，深蓝色的T恤，墨镜随意地挂在胸前的V字领口，看起来很年轻，很阳光。个儿高，站在人堆里，比较显眼。小小瞧着有几个女人深深地看了东方上几眼，还有侧头议论的。小小感觉骄傲，很像当初对杨青松的那种感觉，唯一不同的时，彼时是见不得阳光的，如今是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昂首挺胸站在东方上的身边。东方上低头跟她说话，那样专注，那样温柔。
在动车上，他们并排坐，小小靠窗。窗外的景色一闪而过。东方上拿手机拍照，侧着身子，脸对着小小的脸。小小忽然有些脸红心跳起来，又担心又害怕，赶紧坐直了身体。东方上也有些觉得，朝她微微一笑，也坐直身体。窦小小其实，多希望他就那么侧着身子，不要转过去，就算是昙花一现的小火苗，她也想要它燃烧。可是他坐回位置上了，证明他心如明镜，不过是她的想法太多了。
他们倒地铁，倒公交，赶到海边的时候，是正午时分。特别热，两人脱了鞋子，赤脚走在温软的沙滩上。窦小小是第一次看见大海，她被镇住了。沙滩上到处都是人，海水一波接一波地滚上前来，又退回去，被淹没的脚背露出来，往下陷得更深一些。海面上空有人乘坐气球，飞得很高。
“太壮观了！”小小感叹道。
“是啊。”东方上戴上墨镜，双手环抱在胸前：“在国外的时候，每当我想家，或是感觉孤独，或是感觉压力过大的时候，就会到海边去走一走，哪怕就是这样站着，看潮来潮去，心里也会感觉轻松许多，再大的事儿，也会变得不是事儿。我是真的喜欢大海。”
“那你今天来这海边，是因为压力过大，还是感觉孤独？我想不会是想家的原因。”小小幽默地一笑。
“都不是。我是专门带你来看海的。”他戴着墨镜，小小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小小没说话。
东方上等着她问为什么，他连答案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