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摇上有二十二颗琉璃珠。”
过了一会儿,他认真看着她说,好像是交待什么重要的事一样……
景元正在整理自己的宫绦,闻言愣了愣,没忍住道:“您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是要你不要继续自己在马车上数了,也不要在车上点香了。”
方见溪看她明显听了进去,就又对她轻轻笑着说:“炭炉也不要一直烧。”
景元是个识趣的人,便也回他粲然一笑,屈了下身:“侄媳谨遵四叔教诲。”其实她知道闻香会加重头晕的症状,从来不敢在车上点香。
只是平日里熏香,味道有那么浓烈么?都让人闻出来了!
上车后她抓起自己的袖子闻了闻,却觉得闻不出什么。
她心中只感叹方见溪可真是个心细如发之人。
一行人赶到密云田庄时已经是傍晚了,因她头晕在路上休息了半个时辰,马车也比刚开始时慢,着实耽误了许久。
景元心里对方见溪有了些不一样的见解。
随意大方,又是个和善温润的长辈,至于阴险之类的云云,她暂时的确没看出来。
方见溪已经下了车,正回头等着温景元和他一起进去。
田庄的管事和副管事知道主家要来,便带着人在门口一直等着他们。
景元搭着萱风的手,小心地踩着轿凳下来。
钱川一直低着头,待景元走近,他抬头迎二人进去,见到景元时便愣了一瞬。
早闻江阴候府守寡的三少夫人姿容清绝,气质出尘,却没想到是个这么年轻的。
但他是做管事的,不能冒犯主家,便赶紧低下了头。
“屋子已经给您二位收拾好了,现在还不到晚饭时分,可要上些茶点?”
方见溪摇头回说不用,他想了想,又问景元:“你可需用些点心?”
“不必了,只上些茶水便好。”
景元抬头看着对面房屋上的青瓦片,又道:“把你们这儿账房先生叫过来。”
她打算好好问问账,看是否能问出什么纰漏来,也得看看这账房先生是跟谁一条心。
温景元猝不及防,钱川一时有些紧张,但还是作了个揖下去,吩咐人去喊账房先生来,自己给她们则去准备晚膳。
二人坐在扶手椅上等人,申妈妈一只手垂着站在景元身侧。萱风和林忠则去他们过夜的屋子里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收拾的。
田庄条件不好,有什么缺的少的总要及时给他们补上。
不多时,便有一个年岁差不多四十岁左右的男子进来,穿着一身皂衣,头上一根木簪,规规矩矩给两人行礼,又说自己叫李衡清,在田庄上九年了。
昨夜申妈妈已将近五年账本上可疑的地方标注,景元一手拿着毛笔,另一手则拿着账本随意掀着,挑些比较典型的问。
“永平九年,秋季进项为何比其他年份同期进项都少一半?”
李衡清做了个揖,答道:“那年钱管事准备在后山的几十亩地上都种上果木。但陈家早在种植季前便将这附近的树苗尽数收了。”
他见景元不语,悄悄看了看她的神色,见她垂着眼没什么表情,只端着素白的茶盏饮茶。
又瞧了一旁的眼方见溪,却见他直直的盯着他,神色凉薄。
他心里抖了抖,继续说:“钱管事去陈家问,对方便说要出比平时贵三倍的价钱才卖。管事犹豫一番,想着种植果木日后收益高,便同意了。”
景元暗自叹了口气,心想这钱川当真无能。人家明晃晃的给他下套子,他却就那么钻进去,非要种植果木,这果木是他老娘投胎的不成?
况且就算是要种,也可以再等一等,陈家既然花钱买了,就不甘心让果木烂在那里,过几日卖不出去不就便宜了?
也不知他是真倔,还是不心疼他们候府的钱。
不过陈家那田庄管事,景元猜测应当是专门冲着钱川来的,这钱川估计也倔出个名声了。
又问了几句,景元便让申妈妈送走了李衡清。
想到方见溪方才一直没出声,景元开口给他说:“也忒无能,买那批果木的钱,花了两年才回本,还是在别处。”
方见溪正在撇茶水中的浮沫,闻言点了点头:“大嫂平日不怎么管田庄,这些事她应该是都不在意。何况这密云的田庄,也是年年有收益的。”只是不多,也好多年没涨了。
景元挺无奈的,心道是个贪的还能发落了,庸碌无能的,不犯错却也不立功,当真不好做。
这些都是跟着候府多年的老人儿,贸贸然给他换掉,恐有人说他们江阴候府不慈。
这些田庄管事就和他们这些在北京城里的贵族圈子一样,哪家有什么消息换了个人什么人消息便一传十,十传百的流传开来,此后这人还想在本地找活计就难了。
“别急,景元。”方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