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防地听到沈敛止近似自嘲的这句话,盛吟耳畔尖锐遥远的说话声被莫名阻断。
放在之前,盛吟认识的沈敛止什么时候会用上‘死乞白赖’这个词。
这不再是之前,盛吟的意识随着这个认知急速回拢。眼前因为旧影而失焦的模糊,逐渐对准复明。
刚才外头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已经轻快地往另一边离去了。
这会儿,只有他们两人的这个空间里,甚至安静得能听到烛火芯啪地一声响。
视线转为清晰后,盛吟也想起刚才意识恍惚时,她回答的不喜欢他了。
盛吟抬眼,看见沈敛止薄唇紧抿,本来就快融在阴影里的脸色,现在更是冷沉得难看。
明明不想再见她,却为了个U盘不得不来和她吃这顿饭。
被沈敛止那句话唤醒,脑里的嗡鸣停下来之后,盛吟的认知比刚才更清醒。
盛吟看了眼还放在那的U盘,顺着他的话说着,“那沈先生既然拿到了,现在就可以走了。”
她再一次地提醒他,他可以走了。
说完,盛吟终于将眸光望向一旁沸了很久的茶水。
她伸手把屏显面板上的开关触停,没再去看沈敛止。
桌上那个U盘被人拿了起来。
它栗色的金属被黑色层层封着,连同盛吟的名字也一同封在里面,只余下那个接口的痕迹看得出这些年月。
那胶布是抗N系列里面的一种,防水防潮,粘性极好。要扯开的话,就会留下难以去除的残迹斑痕。
沈敛止静静地拿着那个U盘。
没说话,没动作。
几息之后,沈敛止似是讥嘲地轻笑了一声。他还是站起身,推开门,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门被重新阖上,只剩下盛吟一人。
盛吟默着,她伸手靠近热沸的茶水。本来想提起那壶茉莉花茶,但是红茶的浓香就在她手边。
他不会再回来了。
被人开口连着赶了两三次,一般的人都待不下去,更何况是沈敛止这样孤高的人。
顿了一下,莹白的手指还是握在了那壶红茶茶水的提梁上。
醇厚浓烈的红茶味扑鼻,盛吟静静地看着袅袅的热白雾从她的茶杯里升起,让她想起刚才冒出的旧影里的爸爸。
盛吟很习惯喝红茶,这个习惯是跟她爸爸潜移默化学的。
她不太喜欢喝没味道的水。
盛吟爸爸还在的时候,每次在家看着盛吟喝不健康的东西,劝水劝不动,就总会企图用自己泡的红茶来替代她想喝的那些瓶瓶杯杯。
她爸爸实在太幼稚了,还总往她返校的行李箱里偷偷塞红茶包。连盛吟那一贯温柔的妈妈,都忍不住每次笑话她爸爸。
但她的爸爸,其实是个很厉害的人。
年轻时,她爸爸就在国际场上拿到了白手套。在行业里来说,这是近乎国际认可的圆满荣誉。
在国际拍卖场上,那个时候就达到这种成就的国人没有很多。
她爸爸的幼稚都是对着她,只是她爸爸现在已经不在。
如果她爸爸还在,是肯定不会同意她出国这几年的。但如果她爸爸还在,她又怎么会出国这几年。
一个人安静着的时候总是容易多想。
盛吟闭了下眼,她眼睛被红茶雾熏得疼。最近天气是真不好,盛吟的鼻子一直有些堵。
直到现在,盛吟还一直保留着这个被她爸爸影响的喝红茶习惯。
只是她不知道,沈敛止什么时候也喜欢喝起了红茶。
他那样的人,喝口热白水都让人怀疑会把他那冷心冷肺给喝化了。
“笃笃笃。”
再回神,是有人敲响了厢门。
应该是林为言回来了。
“请进。”盛吟轻吸了下鼻子,整理了下表情后,她开口问着,“为言,你挑好了......鱼?”
看清敲门的人,盛吟的话说得中断了一下。
门外的人得到她的回应,才推门进来。
只是听到了盛吟对林为言的称呼,来人进门的脚步顿了一下。
敲门的那人身材颀长,白色上衣黑色长裤,面上是烛光都没办法暖化的冰冷轮廓。
是沈敛止。
盛吟本来微扬起的唇角,看到是沈敛止之后,唇角一顿,随即放平了回去。
她看向她对面的位置,原来是他的黑色外衣落在了这里。
“鱼,为言还在挑。”沈敛止却接了她那句话。
像往日又不是往日,沈敛止说完,长腿迈近,坐回了她对面的位置。
没有盛吟想象中的拿外衣举动,也完全没有再离开的意思。
他的脸比刚才更冷白,有细散的湿碎发落在他的眉骨边,连同他的眼睫,也是带着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