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门口还挂着铁锁,只见梁上垂下束缚用的“绳套”,清荷脚畔还散落着一堆柴禾,她则早已没了气息,被人放在地上。
现场侍卫禀报道:“县主,我们把她的双手束缚了,嘴里的抹布也没取下。铁锁没人动过,我们也一直两两守在门口,未见异样。直到打开门锁打算送饭,才发现她不知何时竟挣脱了束缚,悬梁自尽了。我们按照嘱咐,一直守着现场,等县主回来。”
宋温莹环顾四周,只觉得一股阴冷的气息摄住了她。她蹲下身,看向清荷。
无数层情绪叠在一起,像厚厚的面具嵌套,最后形成恐惧的模样,定格在她脸上,与这不相上下的,是不可置信。
宋温莹尝试揭开所有面具,再一层层安上,看清。
第一层,是喜悦。最初见到凶手时,清荷是开心的。
第二层,是安心。
第三层,是疑惑,然后依次是惊讶,绝望,种种情绪变化交叠,最后,共同凝成了对死亡的恐惧。
“县主,她颈部有条形索沟一条,与绳套粗细符合,右袖中找到了薄刃,看来是先用薄刃划开绳索,然后悬梁自尽。”
这应该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了。
宋温莹和顾不惑勘察一番现场,异口同声道:“不对。”
随后两人各自对视一眼。宋温莹在想如何解释结论。
顾不惑蹲下身,摆弄着柴禾。
“清荷是被人所杀,且那人是左利手。”顾不惑道,“人总是在自己的思维框架中行事。右利手取物时,自然会将东西收在左袖中。薄刃之所以在她右袖,多半是左利手的凶手慌忙中,下意识而为。”
“能高高举起清荷,凶手是强壮男性;柴禾不过是障眼法。根据房梁高度、尸身长度与绳套所在位置来看,凶手身高不低于七尺。”顾不惑将柴禾复原,补充道。
宋温莹抱臂道:“顾大人有两下子嘛。”
不愧是中状元却放弃入翰林院,最后从荒山野岭的县令做到大理寺少卿的奇人。
“可是卑职曾数次检查铁锁,并无异样,唯一的钥匙,始终在卑职身上。”侍卫长道。
现场众人面面相觑。
顾不惑道:“我想,最大的可能是,凶手本就是长公主府上之人。听到消息后,便提前进来,藏在梁上。”
宋温莹不知想到什么,幽幽道:“你们有多少人进屋会抬头看的。也许,能刚好和他来个对视哦。”
“这……”侍卫面面相觑,忽然有些不寒而栗。
他转向宋温莹:“县主叫人可否查看房梁上的灰烬?”
宋温莹闻言。何必叫人?她退后几步,助力一段,脚尖一点,借助轻功翻身上梁。
顾不惑看着宋温莹的举动,先是惊讶,而后,似是想到什么,目光微沉。
宋温莹道:“房梁上有一整片没有灰尘,还有脚印的痕迹。”
“可是,我们守在门口,根本没听到任何异动啊。被生生勒死,怎么可能不挣扎?”裴本问。
顾不惑仍若有所思地盯着宋温莹,她利落下梁,拍拍手,终于想到如何解释了:“这不奇怪,现场整洁,无剧烈争斗痕迹。清荷与那人相熟,也并不惊讶他藏在此处。显然,那人也是埋伏在长公主府的内应。可惜了,清荷本以为那人是来救她的。”
她走到裴本身后,道:“那人就像这样,用薄刃帮她划开绳索,然后抬手,把绳索绕到她前颈,猛然勒紧——至于挣扎声嘛……说到底不过是些动静声。放在某些特定时段,那声音,便会被认定是正常的。”
“我想起来了!我们刚锁好门时,有摩擦声,我以为她在抗议,没想到那时候,她就被害了,”裴本打了个寒颤,“也就是说,我们这几个时辰守的,一直是具尸体。”
“那,凶手人呢?”有侍卫问。
顾不惑关上房门,守在门口,这才开口:“凶手,应该还在现场。”
“怎么可能?”众人面面相觑,都各自戒备,一时剑拔弩张。
顾不惑道:“凶手行凶后,不会傻到再躲在梁上。他知道,悬在梁上的尸体会吸引人的所有注意力,他便躲在门后,趁机混进围观的人群中,到现在还没有机会离开。所以只需要在场诸位一一比对过方才推出的条件,便能——”
宋温莹开口道:“凶手就是你——裴本!”
裴本瞪圆了眼睛,委屈大叫:“小姐,冤枉啊!”
正当此时,宋温莹往前走了几步,拔刀挥向裴本,正要碰到裴本,却硬生生拐了个弯,转向他身侧的侍卫,刀刃紧贴其咽喉。
见状有两个侍卫出列,按住他肩膀,其余侍卫也纷纷拔刀对着他。
“虽然佩刀位置和旁人相同,但刀风扫过时,只有你下意识用左手按住剑柄。说吧,是谁指使你的。”宋温莹道。
那侍卫不慌不忙开口:“啧,还是被看破了啊。怪我心存侥